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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62章


不就是带着徒弟,从头学起法家学说么?

只要定下方向,其他问题对他们师徒来说,都不是难事。

市面上基本没有法家相关书籍?宫中藏书库、国子监里有啊,顾采薇自然能找到,抄写给柳庭璋。

担忧费时费力?呵,柳庭璋年方十六,他的老师更小,顾采薇如今的年岁,实打实只有十三岁,师徒都一心向学,资质上佳,将学儒学几年成功的经验挪移到学习法家方面,料想同样出色。

至于练习、写文?有这么多珠玉在前的文章考卷在手,顾采薇撮其精要,传授徒弟,手把手带着写出制式文卷,反而是最简单的环节了。

通盘想清楚,顾采薇对于培养出个进士徒弟,信心十足,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就只需要柳庭璋的配合了。

这些转折和领悟,说来简单,其实顾采薇从身子舒爽到思路清爽,已经用了两月时光有余,一晃眼就糊里糊涂地度过了务丰二十三年的最后一日。

这段时间,恰逢冬日。顾采薇一向怕冷,却不耐烦层层叠叠穿戴衣物帽靴,肠胃又娇弱,常在换季时候闹毛病,因此幼薇郡主在冬季里往往就是猫缩于自家院落的状态,外人轻易见不到。

今年和前两年一样,守孝不用出外交际,家人们各有事忙,顾采薇时间宽裕,大部分能够任由自己随意分配。

三哥、四哥只要一见她面,就强调说他们知道分寸,让顾采薇不用操心。顾采薇丝毫不知他们与大皇子纠葛情况如何了,却只能按耐下来,听任哥哥们慢慢处置。

母妃和大嫂忙忙碌碌,为来年出父王孝和娶三嫂作着各项准备,千头万绪、拉拉杂杂。她们原本想拉着顾采薇一道参与,却被她十月底那次初潮吓到,总是让她多多休养,调理好身子。

顾采薇怀里抱着两位女性长辈塞过来的滋补之物,灌了一耳朵的保养事项,虽然自忖上辈子将身子照料得不错,然而眼下只是个半大的少女,只好诺诺应是,除了请安就不去打扰她们。

大哥和他的女儿顾珍,在府里的存在感并不强,顾采薇时不时送些自制的小点心过去,哄小侄女开心而已。

因此,整个冬天,顾采薇自由自在地沉迷学问之中,又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发现了会试诀窍,每日在书房一待就是一天,差不多将近四个时辰,自然不知时日倏忽而过。

或许只有丫鬟们为她新制的兔毛斗篷、房里昼夜不断的银丝炭、餐桌上多起来的羊肉锅子等等,偶尔让她意识到,日月轮回,又到寒冬,乃至年根儿了。

她写下的批注、心得等纸张,摞起来已经足足有一个指节高,识墨和识砚整理不迭,直说郡主在著书立说呢。顾采薇笑嗔丫鬟们乱用不懂的生词,哪里就到了写书的份儿上。

在此期间,就是徒弟柳庭璋有些奇怪。

十一月某日,顾采薇刚知道了“儒表法里”,正琢磨着如何安排自学与教学时,柳庭璋忽然在纸上问顾采薇,是否认识信先生?还特意点明,就是现在京城诚王的二弟,幼薇郡主的二兄长。

定睛看着短短两行字,顾采薇从上一个柳庭璋述说中举后事务繁杂的话题中,分出心神来。

小小吃惊之余,她自然纳闷这一问背后的来历,蹙起了细长娟秀的眉,陷入了不自觉的思索中。

柳庭璋怎么会知道信先生?更微妙的是他对二哥的介绍,这个时代,哪里有提及一个人,特意说他是哪个姑娘哥哥的?

顾采薇心念急转,二哥信在云州、孟州辗转,其实与柳庭璋相距不远,而且二哥听自己说过神仙托梦文曲下凡的一节故事,还深信不疑的样子。

是不是有可能,二哥信去找柳庭璋了?去见识他一心向往的凡间星宿?

那么,会不会是在自己不知道的什么时候,他俩结识、相交,二哥主动说出自己,然后自己掉马了吧?

啊呀,真是大意了。

对于自己的真实身份,要不要告诉徒弟,顾采薇是经历过反复的。

几年师徒相处,柳庭璋品行正直、尊师重道,在点滴中可见一斑,顾采薇确信无疑,很是满意天降的徒弟,一开始想要自护身份的心思淡了不少。

今年早些时候,二哥在云州州府置办下家业,柳庭璋赴考那时,顾采薇还想着要不要向徒弟主动爆马,给他俩牵线介绍,促使二人结识相交,让二哥一偿夙愿,也让徒弟在息县之外有个照应。

不过,考虑到当时,二哥被前岳家纠缠得头痛,柳庭璋又满心满腹的专注备考心情,仿佛时机不合适,顾采薇便搁置这一想法。

紧接着,柳庭璋考完就回乡,并未滞留州府,这是顾采薇所知道的,更是未提信相关的事情。

再后来徒弟高中举人,顾采薇去钻研会试考卷,这才发现,自己原先想得简单了,应对会试只有儒家底子还不够,柳祭酒一句“儒表法里”让她如梦初醒,自己还有好大一块知识盲区。

这样的自己,一下子没有了当年夸口当别人的指路明灯、作柳庭璋抬头能见的北斗七星的底气。

指导柳庭璋去参加院试、乡试,她敢拍着胸口自认是优秀的老师。自己实打实地学透了儒家四书五经,还有现代师范知识背景加持,能教会教,她从自己的一桶水里取一瓢出来给徒弟解渴,授人以渔做得很是得心应手,而且效果卓著。

培养柳庭璋到如今,她觉得正如行百里者半九十,好戏还在后头,并不愿就此放弃,很想要试着教出个进士来,以自己的观念影响他,看着柳庭璋在官场上能有如何的一番作为。

不过,她必须承认,以自己如今的能耐,对法家知之甚少,带领柳庭璋一路顺利通过会试、殿试,只怕几无可能。

假以时日,她又坐拥宝山,还是有这份教徒的信心,所以,她需要时间来自学、求教于柳祭酒,一步一步细细梳理法家学说的脉络和奥义。

问题在于,柳庭璋一直以为她是科举中的佼佼者,才会毫无保留地信任、跟随顾采薇,如果这个前提变了呢?

顾采薇心想,此时一旦掉马,柳庭璋想必对于自己的感激之情不会变更,但是还愿意认自己这个夫子么?一个比他还年少的、没怎么出过京的无权无势郡主?一个连院试都没参加过、身上毫无科举功名的小姑娘?

柳庭璋会不会婉言谢绝,不再听从自己的教导?今时不同往日,他一个声名鹊起的少年举人,说不定能被什么大人物看中,培养成才,不像当年那个穷小子一样连字都写不好了。

但是自己呢?顾采薇又能再去哪里找到个徒弟?到哪里去获取教书育人的成就感?

有鉴于此,顾采薇决定,还是牢牢藏好自己身份,将半百年岁、隐退高官的马甲披得紧紧才行。至少,要瞒到柳庭璋高中进士之时,那之后的事情,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顾采薇盘算了这么多,不过花费几息的功夫。她手边的毛笔依然墨浓欲滴,徒弟的问话还明晃晃地显现在纸上。

主意拿定,顾采薇还得先解决柳庭璋貌似试探的问话才行。纤纤素手轻点几下纯白纸面,她反客为主,用一手越□□亮的小楷写出:

【怎么这么问?你见过此人么?或者是何处听闻?】

这般反问,对顾采薇来说并不少用。

前一阵子,她因为初潮不适而卧床数日,柳庭璋接连问了几次病症,直到问出了姑娘家家的恼羞成怒。顾采薇不仅避而不谈自己,以反问柳庭璋学习进度带过,还不软不硬地在纸上说了徒弟几句不当之处。

结果,这一次,仿佛沾染了几日前的卫夫子言谈口吻,柳庭璋写道:【学生只是好奇一问,夫子若愿意,直告学生即可。】

他对于顾采薇所问的,自己与信的关系,干脆绕了过去。

顾采薇看着失笑,暗自呢喃:“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柳庭璋,再不如之前那般恭敬了,语气间明里暗里要问个究竟。真是长脾气了。我该怎么说呢?”

一个做官多年的老人,应该对宗室如数家珍么?顾采薇有些不确定,回忆着朝中官员见到自家人行礼如仪的样子。那么,柳庭璋的“卫夫子”与曾经的信郡王、如今的信先生,算是认识而交往不深,这种答案,想来符合一般情况吧。

顾采薇提笔,将这样的意思寥寥几句应付写明,算是应付过去。

不待柳庭璋有什么反应,她连忙又写道:

【我吩咐你到各处市面搜寻法家书籍,可有进展?】

柳庭璋处,停顿了片刻。顾采薇担心他还要追问信的事情,一颗心微妙地提了起来,左手食指和中指忍不住在桌面轮流敲点,自有节奏,咚咚有声。

在教室伺候的丫鬟识墨还以为郡主忽然有了雅兴,比划起什么乐器的指法,连忙竖起耳朵,等着顾采薇万一发出搬抬乐器过来的吩咐。这情况虽然极少,也是发生过的,当时郡主好像命令他们搬来古琴,她对着琴,刷刷写一堆什么君子识琴认谱之类的连篇字迹。

识墨没听到顾采薇说什么,不过留心到,郡主停止了好像无意识的敲击,轻轻笑了一声。

那是因为,半盏茶功夫后,柳庭璋写过来回话,说是:

【夫子有命,岂敢不从。学生总是听信夫子的话,夫子尽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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