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芒陨灭,万里皆空。
流泻着瀑布雨流的屋檐上开始着剧烈的颤动。耳畔雷火的哀鸣亦是愈发的刺耳。
少年静静坐在窗口栏外,无声注视着上空中两座无声散灭的灾厄世界。
紫金和朱红,它们交织缠绕半染苍穹,正铺开着一片绚美到无法形容的浩世光幕。
无数道流星般的焰火辉芒下,他的瞳孔亦被浸染成为两种不同的颜色。
那是……什么?
他发出轻微的,微带惧恐的低喃。
风延缓缓低下头,此时他脖颈上
雨幕被劈下的雷霆骤然撕裂冲散,于是无数伴着无数光点的雨丝失坠而下,犹如一场散灭的凄艳烟花。
这样的雨下了很久很久。
崩塌陨灭的两座世界盘踞在上空中,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死寂之中 ,毁灭般的轰鸣终于传至。
与此同时光晕尽灭,天上开始飘扬起劫难的尘灰。
“小延!”稍带急促的呼唤自身后响起,姜程的身影带着焦急的,显然是去而复返。
看到风延安然无恙,他方是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他低语道。
“程哥哥。”风延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外面……”
“呆在这里别动。”姜程叮嘱道,
风延无奈地摊了摊手,指了指身下的轮椅,示意自己。
姜程仰目凝重地看向,口中发出一声声似有若无的低喃,“是……他们……”
“他们?”窗外闪动的雷火愈发幽暗,风延在敏捷地捕捉到这句话,
轰隆隆……
无数飘摇的水丝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道生生的阻截了。
风延愕然盯望着姜程的面孔
姜程摇了摇头,低沉道:“梵天古城,有入侵者!”
“入侵者…?”风延神色震动。
他当然知道梵天古城的地位。
能入侵此地的,究竟是何方存在?
心思转动间,他心魂深处不禁升起了些许隐晦的。
梵天古城秉承天谕,身负天道之力维系世间安平,
古有言曰:撼山易,撼天难。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心中也升起了一丝丝疑惑,
古城内部并无任何,要说有……也应该是那件深藏的“圣器”。
不过这件圣器早已结合于圣峰之中,本应是不可窃走才对。
那么,这些入侵者的目标又是什么?
“父亲方才急匆匆地离去,此时应在迎敌。”姜程低语道。
说到这里,他脸上呈现着一种肃然,向少年警告道:“外面凶险异常,莫要轻举妄……”
忽然,四周所有的声息都消失了,他的话语也生生僵在了口中。
雷火的震爆,急雨的喷薄,狂风的呼啸,都在须臾之间消隐无踪,仿佛皆被一张看不见的巨口无情吞噬,找不到一丝一毫曾经残留的痕迹。
狂暴的雷火定在苍穹之上,无声无息地闪耀。
这一刻,天地皆锢,世间的一切皆凝为了一幅最凄艳唯美,转瞬即逝的画卷。
“那是……”威凌稍释,风延的唇瓣不自觉的张开,瞳孔以在这一刻释放到了最大。
颤动的眸中……忽然映出了一抹深邃凄美的紫金。
在二人的视线之中,梵天圣峰的上空忽然映现了一轮无比璀璨夺目的月轮。
以及一道傲立其中,大袖飞舞的凌世神影。
那一刻,光芒璀璨,雷霆皆熄。
……
时间仿佛停止了,轰彻的雷火,暴怒的云团,急坠的雨瀑……它们皆在无声无息中,被夺去了所有的色彩。
苍穹之上,唯有一道紫金神芒在无休止地扩散蔓延,所有残存的朱红之色皆被它无情抹去,
朱虬被映成紫金的眼瞳在无比剧烈地颤动,而他一直保持狂妄傲然的神色也在此时彻彻底底地归于阴沉。
魂体似是在战栗中颤荡,那仿佛是出于本能的,无法自控的恐惧。
望着那轮吸纳雷火天劫,将苍穹大地皆映照地分外苍白失色的光轮,他口中缓缓吐出几个异常低沉的字:“天劫神域!”
以“天劫”为名!
足有百丈之巨的光轮之中,仿佛蕴藏着一个浩瀚无边的磅礴世界。
“世界”中流转的气息仅仅泄出一缕,便混乱到令人心惊胆寒。
其中似有大地崩裂,洪水倾天;似有焰浪噬天,飓风冲袭;又似有巍岳坍灭 怒涛撼世。
那是一个个由天道演化,降于人间,惩戒万灵的恐怖灾劫!
在此刻,竟是被那轮紫金光轮短暂的演变出了。
在这股无比混乱的灵压覆下的第一个刹那,四周的空间法则皆陷入了无法抑制的紊乱当中。狂暴的空间涟漪宛如覆灭的沧海怒涛,不断地震
朱虬察觉到,他所有蔓出的感知也随之受到阻隔,如陷泥沼,寸步难行。
“雷火鸣城,天劫降临。”朱虬的心中忽然掠过了钧天念出的这几个字。
“那就让本座,来试一试。”他低低念道。
“如你所愿。”钧天神使长发飞扬,其上附着光泽尽褪,剥落出原本的暗银之色。
犹如尽数被那轮光轮吸纳了所有颜色。
漫天的紫金霞光映至,他将双臂张开,银白长袖飞舞,身后凝聚的紫金光轮于此时无声铺开,一瞬间……便淹没尽周遭万里之遥。
置身于这座紫金囚笼中,朱虬身形急转,无不犹豫地向着界外掠去。
……
朱虬赤袖翻腾,身形骤止。
缓缓回眸,立在暗云上放目而望,周遭万里世界皆化为了纯粹的紫金之色,其中仿若海涛的钧天神力在无休翻滚着。
金海渺茫无垠,不见尽头,犹如一座永远不可脱逃的炼狱。
虽然,他身后涌现的虬蛟光影将那些掠至的灾劫气息一次次的斥开,但他的神色愈发阴沉和凌厉。
朱虬缓缓抬臂,此时的他能够清晰察觉到,自己在每一次的碰撞中流逝吞灭的力量。
“倾尽钧天神力,绽此方“世界”!”这时,钧天神使犹如神灵般的飘渺之音缓缓拂下,其间裹挟着难以想象的威严。
“此间,万邪皆诛。”
淡漠,简短的几个字带着最决绝狠辣的杀意,
朱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踩着脚下荡漾的朱红光晕,将那些紫金之芒一次次的斥开:“你就那么确信,它能够将吾真正的葬杀吗?”
“留下你,足够了!”
钧天的浩世宣言仿佛在每一处空间中同时奏响。
他的话语落入紫金光域中,就像是一块巨石没如镜湖。顷刻掀起无数道剧烈沸腾的滔天神浪。
轰!
千万浪潮交叠而来,其中每一缕拂下的神芒皆变换为了万般灾劫的形态。
“呵呵。”朱虬瞳孔中倒映着那些掠来的光影,似笑非笑地感叹道,声音中带有惋惜和遗憾,“钧天镇居九野中位,即便此刻天道受蔽,力量遭制,竟……依旧是吾不可匹敌的存在。”
“如此。”他双袖飘然,抬眸之时,目光已是寒光如狱。
直视着神色淡漠的钧天神使,朱虬竟是极为认真道:“果然……不负钧天神使之名。”
钧天神色淡漠地看着他,手掌握下,身后那轮紫金月轮开始了收缩。
咯…咯咯……
那是空间被挤压发出的爆裂声。
他已将朱虬困入其中,此时的他深陷此方“灾劫世界”,任是有通天之能,被彻底葬杀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不过……”感受到无数覆来的紫金流光,朱虬非但没有流露出半点慌乱,依旧神色不变道:“这所谓的可笑神域,只有这种程度而已吗?
朱虬淡然地注视着那些神芒中演化的灾劫之象,狂暴的紫金洪流犹如天瀑般倾泄而下,那般万灵皆葬的浩世神威下,他已是退无可退。
紫金神芒缓缓吞吐,一道道骇世灾劫骤然降临!
崩!
天雷地火,无情地烧灼着他的身躯。
轰!
大地开裂,碎石轰鸣,恐怖的洪水一并迸出。
哧!
狂暴的飓风颠覆苍穹,霎时昏天暗地。
地风水火,每一道皆演变着天地混沌。每一道皆属天道赐下人间的劫难。
天怒!
无边无尽的天怒洪流无情漫过,其中蕴含的戒惩之力悍然侵入朱虬体魄,令得他外表的肌肤都开始了皲裂与脱落。
那是霸道至极的摧灭之力。
朱虬的神情也出现了刹那的扭曲。身后的赤蛟光影在这一刻亮到了极致。
但,面对着一道道足以将他葬灭的洪流,在极为短暂的狰狞过后,他神色重便归漠然。
冷酷异常的赤瞳中,甚至连一丝一毫的痛苦或恐慌都没有。
他就那样静静地立在侵吞苍穹的灾劫中,眼瞳中……却有着淡淡的哀色涌现。
不知是为何而哀。
看着他那扭曲的,表现的极为诡异的神态,钧天的神色首次出现了轻微的颤荡。
此时……紫金世界再度扩张,其中肆虐的无尽灾劫能量也在同时骤然攀升。
……
盘坐在完全覆没的紫金海洋中,纵使那些毁灭之力无数次地撕裂着身躯,朱虬却依旧岿然不动。
如同一颗海潮中坚立的礁石,纵使在岁月与怒涛的冲刷下变得斑驳碎裂,但却依旧傲然亘古屹立。
“……天道?审判?”朱虬微微歪首,冷刺刺嘲讽道,“可笑!那又是什么?”
他手掌曲起,唇间流溢着似有若无的低语,“呵呵……呵呵呵……”
此时,第一轮的汹涌“海潮”波澜近散,朱虬身后的赤蛟光影也已是黯淡地犹如一缕于风中摇曳的火烛,那外表弥漫的朱红光泽更是逼近溃散边缘,几乎随时将熄。
显然,已经到了一个承受的极限。
“哎……”
一声蕴含喟叹的长息拂下,钧天印法再变,目怀悲悯地将手掌再度覆下。
稍有沉寂的紫金海洋又一次开始了澎湃,一道道交缠的灾劫从中诞生,这一次,它们竟是连绵汇聚,最终汇作一条贯穿寰宇的紫金长河。
“哈哈哈!”朱虬突然开始疯狂地大笑起来,他无比傲然的抬起头,神色却是诡秘阴沉:“汝应该最为清楚,这狗屁的天道根本没有任何审判吾等的权力!”
“尔等……身为这天道的走狗……”他用那最为不屑的,蔑视的决绝口吻言道,“换言之,对吾……又何来资格?”
“你们,根本不配!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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