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曾暗里着迷
20210405
文/秦嘉
001
十一月的桐城是银杏树的季节。
通往南德私立高中的道路两旁种满了银杏树，暖黄色的树叶在压抑的天色里独自美丽。等冷风吹起，再不辨方向地飞舞盘旋。
温阮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心不在焉地看着不远处热闹的人群。
“最近不是查仪容仪表不是查得很厉害吗，怎么你还穿改过的校裙？不怕扣分被老徐头打？”
“怕屁啊，你没看到南骁搁那儿站着吗？我长这双大长腿，可不就是为了今天？”
温阮头一回来南高，完全没想到他们私高也这么注重学生的仪容仪表。
南高建校不过三十周年，一直以来都是凭借优美的园区环境和雄厚的师资水平而闻名，很受豪富家庭欢迎。
倒是这一两年因为高考录取率有所提高，在桐城各大高校排行榜上也很受关注。
学园位于新城区的中心地带，地理位置优越，周边开满了大大小小的商铺，和著名的星光广场仅有一街之隔。
不得不说私高的校服要比重点高中好看太多。
日式的关西襟白二本，每个年级的制服在颜色上略有差别，似乎随时都能准备出演偶像校园剧。
但要在十度左右的天气里裸腿出行，着实需要不小的勇气。
温阮目露欣赏地看着那位大长腿。
女生大概要比她高上一个头。
藏蓝色的裙摆被刻意改短，大大方方地露出她笔直纤细的腿。
好看也是真的好看。
温阮打了个寒颤，看着她英姿飒爽地进了校门。
但是这份美景没能得到应有的赏识。
公事公办的低音炮响起时，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了一瞬。
“裙长不过膝，登记。”
“姓名，班级，学号。”
温阮顺势看了过去，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那个被团团包围住的少年。
还真是他。
雪白的校服衬衫搭配藏蓝色西裤，南骁清瘦有型的身影显得格外挺拔。
他衣着规矩，白衬衫的扣子严严实实地扣上了最后一粒，从头到脚都透着冷淡二字。
直教人恨不得撕破他优雅的外衣。
温阮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就见另一个娇小玲珑的小学妹抢先搭话道：“学长，你看我这一身没问题吧？”
“过。”南骁略看了女生一眼，言简意赅地说道。
只是小学妹不想这么轻易地离开。
她微仰着头，双手背在身后，俏生生地看着南骁，“学长学长，你知道乌鸦为什么看起来像写字台吗？”
软糯的女友音入耳舒适，不是那种矫揉造作的类型。
温阮听了都觉得喜欢。
只是现实对她依旧残酷。
南骁抬起眼，清清冷冷地开口说道——
“眼影太闪了，登记。”
扑哧。
温阮没忍住扬唇笑了起来。
她今天来南高报道，身上穿的是自己的常服。
婴儿蓝色的木耳领的毛衣和白色百褶短裙，脖子上戴着的复古珍珠锁骨链很精致。
披肩的长发侧编成了两个小辫子，乌发雪肤，巴掌大的小脸精致立体，笑起来的时候正好露出左侧的小梨涡。
在一堆校服人里，温阮漂亮得让人无法忽视。
眼看着就要上课了，温阮没等到要等的人，刚想走却就蓦地被人叫住了。
“欸，妹妹你穿这一身就别往骁哥那儿冲了吧？我带你走小门怎么样？保准不会被发现。”粗哑的男声伴着一阵发蜡的香风影迎面而来。
李自新自以为帅气地拦住了温阮。
他校服完整，唯独领带打得松松垮垮的，气质看上去稍显放肆。
温阮转过头，眼神却自动掠过李自新，注意到他身旁双手环胸的酷girl。
“虞亭？！”温阮意外地呼出声。
虞亭和从前相比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她一身男生制服，领结用的却是女款。少女面容冷淡地站在那里，好学生该有的样子她一样都没有。
记忆里的黑长直被一头短发代替。
粉棕色很适合虞亭的冷白皮，二八分的刘海略有些卷翘，衬得她那双细长的丹凤眼愈发勾人心魂。
“温阮？”
虞亭的惊讶不比温阮小，只是她习惯了冷脸，情绪波动不怎么明显，“你不是在十三中？”
说起来虞亭对温阮的印象同样深刻。
她们是初中同学，只不过一个是杂志常客、不服管教、特立独行的酷女孩，一个是年级第一、温文尔雅、才貌兼备的乖学生。
在外人眼里的温阮和虞亭是两个极端，怎么都算不上一类人。
哪怕她们自己从没觉得对方有什么不好。
毕业后的下落不明才是合理的结局。
没有人想过她们会再遇上，以这样的形式。
“你怎么没在国外待着？”温阮不答反问道。
虞亭扯了下唇角。
她没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只瞪了李自新一眼，“这我的人，你就别想了。”
说完虞亭就拉着温阮往里走。
她的腿长比之先前那位有过之而无不及，走起路来飒气十足，从后面看像极了情侣。
站在原地全程被忽略的李自新低低咒骂了一声。
草。
该不会这才是虞亭真正的性取向吧？
虞亭听不到李自新的心声，正和温阮说着话，“可别是来交流演讲什么的吧？我们新校长就喜欢搞这些有的没的……”
她话音刚落，温阮就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语调轻松道：“我今天来报道，说是这边会有人负责接待我。”
“报道？”虞亭皱眉看向温阮。
温阮打小就是别人家的小孩，她成绩优异、家境优渥，长得好性格也好，在男生女生里都很受欢迎。
初中毕业后，温阮就以优异的中考成绩被桐城排行第一的重点高中录取。
虞亭和她少有联系，倒是偶然听说过她在十三中优秀得甩开了第二名好几条街。
南高虽然不差，但和十三中这类重点高中比起来区别可也不小。
她来这里，图什么？
失去温阮这个生源，搞不好就是丢了一个未来的高考状元，没有哪个校长会算不清这笔账。
除非……
短暂的几秒钟里，虞亭联想到了半年前发生过的一场突发事故。
她不太擅长安慰人，醒过神后故意打趣道：“十三中怎么你了？校领导能舍得把你放走？”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只不过温阮决定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好在虞亭无意多问。
她看了眼鹤立鸡群的南骁，心里有了计较，“你要去报道的话，我就不适合带你去了。”
“我就说南骁今天怎么在校门口杵着，敢情那个是在等你。”
虞亭一边说，一边把温阮带到了南骁面前，“喏，就是他了。”
猝不及防的温阮直直撞到了南骁面前。
恰逢少年抬眉看来，风吹额发，他琥珀色的眼眸在压抑的天色里似有流光闪过。
惊鸿一瞥。
温阮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南骁皱眉扫向了虞亭，“你这是偷了裴星叶的校服？”
“给我了就是我的。”虞亭扬眉说道。
“登记。”南骁在这一点上依然很坚持。
虞亭知道他的脾气。
她也懒得写字，直接招来了旁边的学生会干事，“你来。”
“我？写……写什么？”小干事没和虞亭打过交道，怂怂呆呆的愣在那里。
“就写我的名字，狗东西说不准还会夸你。”
“……”狗东西是说我们会长吗？
小干事根本不敢问，低着头老老实实地在登记表里写上了虞亭的个人信息。
温阮意外于虞亭和南骁的默契，盯着她看了好久。
“转学生？”
南骁清越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像是长夜结束时天光乍破的那一瞬。
温阮看着他，无声点了点头。
“跟我走吧。”南骁随手把钢笔塞到了上衣口袋里，不经意瞥向她时眼神沉冷，却意外地勾人。
温阮不确定南骁认出她没有。
她慢步跟在他身后，离喧嚣的人群越来越远。
南高占地面积极广，校园环境竟也比照片上更好看三分。
坡道上有晚到的学生在清理园区，暖黄色的银杏树叶为了躲避他而俏皮地向前飘着，如追逐游戏一般的场景铺陈在温阮眼前。
她收回视线，余光里看到南骁偏过头问她，“你认识虞亭？”
“嗯……”
“转学也因为她？”
温阮默了默。
她总算知道那股奇怪的感觉是打哪儿来的了，他对虞亭是不是有点特别？
南骁迟迟没有等到温阮的回答。
直到她稍稍侧了侧头，似是不经意地说道：“我听说南高帅哥特别多。”
温阮本就生得好看，说话时她那双清泠泠的小鹿眼亮得惊人，让人分不清是玩笑还是其他。
南骁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没搭腔。
初来乍到的温阮心里一片轻松。
她双手背在身后，若无其事地询问道：“裴星叶今天是没来吗？原本应该说好了是他来接待我的。”
“哦。”
南骁反应平淡，“他把制服给了虞亭，没好意思来。”
“……他就那一套制服吗？”
“对。”
“他抠门，只买了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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