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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29章


“阿岚, 那死者身上可查出什么?”

刚才不觉得,这闲下来,只觉得口干舌燥的厉害, 季翎岚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 道:“那人的死因是肋骨插进肺脏, 导致内部大出血而死。”

“大出血?”傅南陵眨了眨眼睛, 副求知若渴的模样。

“大出血就是……”季翎岚刚想解释, 便想起现在的时代, 道:“阿陵只要知道他是被自己的血淹死的就行。”

傅南陵怔了怔, 道:“还有这种死法?倒也是, 像他这种穷凶极恶的人,这般死法倒也算是自作自受。”

“阿陵这般说, 难道已经查到他的真实身份?”季翎岚敏锐的捕捉到傅南陵话里的重点。

对季翎岚的敏锐,傅南陵丝毫不觉得意外, 笑眯眯地说道:“嗯,他原名叫汪磊, 是高瑾的私卫,不在朝廷任职。”

“不在朝廷任职, 却敢冒充朝廷命官,看来他们真的是只手遮天。”季翎岚随即皱起了眉, 道:“这汪磊身上除了胸口的钝器伤外,手腕、腹部以及腰部, 还有锐器伤。小臂外侧还有防御型淤青、挫伤等, 看他的伤势应是与人打斗所致。若他是高瑾的私卫, 又执行如此隐秘的任务,那他定是高瑾的心腹,若高瑾想让他死, 不至如此,难道是他执行任务时所致?阿陵,伤他的人是否是你的人,或者就是陆大哥,他们遭遇了?”

听完季翎岚的分析,小李子不禁惊讶地抬头,看向季翎岚的眼神若有所思,还带着些许审视。

“阿岚,你真是厉害!仅仅看了看尸体,就能推断出这么多。没错,就在昨日,他们遇上了,不过与他遭遇的不是陆九,而是零六。”傅南陵简要的将自己计划说了遍。

季翎岚阵怔忪,看着傅南陵微微眯起的眼睛,他有些晃神,随即苦笑着说道:“真正厉害的是阿陵才是。”

即便傅南陵表现的再单纯,到底是皇家出来的人,能在那样勾心斗角的环境中安然无恙的长大,就算有皇帝的宠爱,也定

要有非常人的心智才行。季翎岚刚刚穿越,思维方式根本没有改变,判断事物也下意识的基于现代社会,才会被傅南陵单纯的表象所迷惑。现在再看傅南陵,季翎岚甚至开始质疑自己的智商。

敏锐的察觉到季翎岚语气里的疏离,傅南陵心里紧,解释道:“阿岚,我也是基于你的计划才想出来的,你是生气了吗?”

季翎岚心情复杂,摇摇头说道:“没有。”

“阿岚……”

就在这时,几个仆从拎着食盒走了过来。

不知该如何面对的季翎岚,打断傅南陵的话,道:“先用饭吧,有话待会儿再说。”

傅南陵微微蹙眉,被画成的桃花眼里水汪汪的,像是含着泪,委屈巴巴地看着季翎岚。季翎岚全程低头吃饭,不去看傅南陵的眼睛,他现在深刻的了解自己容易心软的毛病,尤其是在面对傅南陵时。

顿饭吃完,两人也没说句话,季翎岚站起身,道:“阿陵,我有点累,先回房了。”

季翎岚的脑子有点乱,他需要好好调整观念,努力融入现在所处的世界。而且之前的切认知被推翻,他现在需要重新审视傅南陵,以及他靠近自己的目的。

“阿岚……”

傅南陵委屈又不安的叫了声他的名字,却没有上前阻拦,听得季翎岚心里软,却狠心的没有回头,还是等他脑袋清醒下来,再处理两人之间的关系吧。

看着季翎岚离开的背影,傅南陵嘴角勾起抹苦笑。

小李子见状眉头紧皱,犹豫了犹豫,道:“主子,这季公子似乎并不简单,奴才觉得还是详查为好。”

“他是谁,没人比我清楚,以后他便是你的主子,他的话便是命令,你只需听命,纵然他要杀我,你也只需递把刀子。可明白?”

“主子……”

“嗯?”傅南陵的语气淡淡,却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是,奴才遵命。”小李子躬下身子,眼底尽是疑惑。

傅南陵叹了口气,轻声道:“这是我欠他

的。”

季翎岚回到房间将门反锁,脱掉鞋子就上了床。其实他很想找人说说话,可现在还不到和唐棠约定的时间,就算他进入解剖室也没人可以说话。心里莫名涌起股烦躁,季翎岚幼稚的将脑袋蒙进了被子里,直到自己出了身汗,才露出头来。

他自嘲的笑了笑,道:“季翎岚啊季翎岚,你好歹也是三十几岁的人了,怎么现在越发幼稚?你的智商被狗吃了吗?要是让唐棠知道你干的蠢事,肯定笑掉大牙。”

季翎岚看着窗外的柳树出神,柳枝随风飘荡,送来阵凉风,而他的思绪也跟着飘远。

季翎岚生活在单亲家庭,从小就没见过爸爸,也可能是太小没了记忆,反正他的脑海里完全没有有关父亲的记忆。

就像别的小朋友样,他也问过妈妈,‘爸爸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这些类似的问题。可妈妈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总会看向院子里的那棵柳树,眼神里是他不懂的情绪。

后来他慢慢长大,也就不再问了,因为他慢慢懂得了妈妈眼底的情绪是什么。

妈妈很爱他,她常说‘妈妈会加倍的爱岚岚’,以前他不是很懂,后来等他懂了的时候,妈妈去世了。

他至今不曾忘记妈妈临终前眼底的微笑,那是期待,是向往,唯独没有的便是恐惧。

那刻他似乎猜到了什么,微笑的送走了妈妈,却趴在她渐渐冰凉的身体旁嚎啕大哭。那年他18岁。

胡思乱想了阵,季翎岚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听到窗边有动静,他睡眼朦胧的睁开眼睛,迷糊中看到个人影在爬窗户,好不容易爬了上来,衣服还被窗上的木刺勾住,那笨拙的模样就像是刚出生的小鸟,在奋力的扑腾般。

季翎岚心里阵好笑,却装作并不知情,闭着眼睛装睡,他就想看看傅南陵到底想干什么。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步停,小心翼翼,即便不看,季翎岚也能在脑海里勾勒出傅南陵的此时鬼鬼祟祟

的模样。来到床前,脚步声消失,半晌没有动静,但投掷在身上的灼热目光,却能让季翎岚真真切切的感受傅南陵的存在。

季翎岚被盯的阵不自在,假装翻了个身,傅南陵的呼吸滞,好会儿才吐出口气,季翎岚完全能想象他被吓到的模样,心里好笑之余,又有些担心他的心脏。

又过了好会儿,床榻突然动了动,紧接着季翎岚便感到温热的身体靠近,傅南陵坐在了床边。

“阿岚……”傅南陵小声的呢喃声传到耳边,沉默了会儿,接着说道:“阿岚,我不知你为何生气,但肯定是我做错了事。”

季翎岚闻言不自觉的心软了下来。

又是阵沉默,傅南陵接着说道:“我生在皇宫,却生下来便没了母亲,还是这么副破败的身子,整日里泡在药汤子里,那些兄弟姐妹都不与我亲近,唯恐我将这身晦气过给他们。他们说是我克死了母亲……”

傅南陵的语气很平静,却让季翎岚听着心疼。

“我很小便明白,父皇的宠爱是把双刃剑,它能带给我荣华富贵,也能让我死无葬身之地。阿岚,可能说来你不信,便是我这样副随时会死的身子,他们也在惦记着,投毒、陷害、埋钉子,若不是我命大,等不到我病死,命就没了。”

季翎岚在心里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他彻底心软了。

“阿岚,我……我承认我不如你想的那般好,甚至……甚至还会有些坏,但我待你是真心的。你是唯个对我无所求的人,也是能让我毫无防备的人,我……我不想失去。”

傅南陵的话说的真心实意,季翎岚听不出丝伪装,不禁阵苦笑,腹诽道:季翎岚啊季翎岚,你真是出息,跟个孩子较什么劲。你别忘了,你原身就是个乞丐,他个皇子龙孙能对你有什么企图。

“阿岚,我错了,你原谅我吧。”傅南陵伸手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服。

装睡被人戳穿,季翎岚丝毫没有不好意思,转过头看向他,果然见他红彤彤的眼睛,配

上他此时无害又软萌的形象,但凡是个人都硬不起心肠。

季翎岚看着傅南陵,道:“错在何处都不知晓,为何道歉?”

傅南陵垂下头,揪着衣袖,委屈巴巴地说道:“阿岚生气了,那便是我错了,错了就该道歉。”

季翎岚闻言不禁哭笑不得,道:“阿陵,你可是皇子,怎能这副软弱的模样?若是让旁人看到,还不往死里欺负你?”

“阿岚不是旁人,阿岚不会欺负我!”傅南陵说这话完全是不经思考,下意识反应。

季翎岚怔,随即无奈地说道:“真拿你没辙。阿陵,我明白皇家的尔虞我诈、你死我活,你不若表面那般单纯,你有层保护色,这都在情理之中。之前我也没生气,只是……只是突然发现我对你的认知,原来与本质相去甚远,时有些难以接受。”

“阿岚,我……”

傅南陵焦急的想要解释,却被季翎岚打断,说道:“阿陵,你不用解释,我想通了,无论你原本是什么模样,只要你不负我,不负天下人,我便认你这个朋友。”

“阿岚,你真好!”

眼看着傅南陵眼中泛起泪花,季翎岚连忙说道:“打住,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傅南陵抬起头,吸了吸鼻子,说道:“嗯嗯,听阿岚的。”

……

昭明二十年六月二十九,季翎岚和傅南陵早便出了城,前往城郊的村庄走访。行四人换了个稍微普通的马车,衣服由之前的丝绸换成了棉衣,身上的配饰也被拿掉,头发用普通的发带束起,即便是这样的打扮,也难掩傅南陵身上自带的贵气,这是常年培养的,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很难在短时间内改变。

因为是夏季,般农人都会在清早去干活,尽量避开炎热的中午,所以季翎岚他们来到城郊时,正是他们忙着干活的时候。

季翎岚看着窗外的农忙景象,道:“阿陵,这里距离宁城已有段距离,看周边的农田打理的都不错,片欣欣向荣的景象,看来这高瑾的表面功夫确实做的挺好。”

自从昨天

两人把话说开,关系非但没有变僵,反而比之前更加亲近,这对于傅南陵来说,也算是意外之喜。

傅南陵呲笑声,道:“若不是这表面功夫做的好,又怎会蒙骗朝廷这么久?”

季翎岚认同地点点头,问道:“那我们还往前走吗?”

傅南陵想了想,说:“走吧,宁城往东六十里是宏县,那里曾是重灾区,我们过去看看,现下百姓是何等境况。”

“成,反正笔记模仿也不是蹴而就,就让小李子先熟悉着,我们便先微服私访遭。”这次出行,小李子并未跟随。

季翎岚也曾看过些年代戏,对皇帝、钦差微服私访很感兴趣,就像是他跟着高远去摸排样,虽然累,可旦找到线索,那种成就感是无法形容的。

“今晚我打算在宏县过夜,最好是留宿在农家,这样方能了解本地的真实境况。”

季翎岚点点头,道:“阿陵,你的人这几天可去过刘府,是否与刘夫人取得联系?”

“刘府周围,甚至府里,都是高瑾的人,但凡有陌生人进府都会严加盘问,即便零七他们武功不错,暂时也寻不到入府的机会,现下只能静观其变,以确保刘府上下的安全。”

“阿陵说的是,旦入府被发现,不仅我们的行踪会被暴露,还会连累刘府上下,还是谨慎些好,没有十分把握不进刘府。”

马车走的不急不缓,直到个时辰后才到达目的地,即便如此,季翎岚还是晕车了,上次晕车药吃完,他忘了留言让唐棠补充,这次只能硬着头皮硬抗,到后来实在受不住,便坐到了车辕上,和刘曦学驾车。有了事做,注意力集中在驾车上,季翎岚这才算好受了些。以至于到后来,季翎岚学会了驾车,傅南陵也跟着坐到了外面,戴上草帽和他起,而零六和零四则坐进了马车,让皇子给他们驾车,这就犹如坐在了刀尖上,得有视死如归的勇气。

进了田间地头,两人便下了车,因为已近午时,太阳火辣辣的,即便有微风吹过,

却也燥热难当。季翎岚站在原地看了看,与宁城城郊的农忙景象不同,这里的土地不少,耕地却不多,只有寥寥几人在干活。

“阿陵,你说的没错,这里果然不同。”季翎岚看向傅南陵,见他脸色潮红,连忙关切地问道:“阿陵,你是否感觉不适?”

“无碍……”傅南陵见季翎岚皱眉,老老实实地说道:“就是有些头晕、气喘。”

“这是中暑的先兆。”季翎岚放眼望去,转头看向刘曦,道:“上车。刘大哥你来驾车,速度要快,去前面那个树林。”

“好。”刘曦连忙应声。

季翎岚扶着傅南陵上了马车,将车窗的帘子全部打开,随即把水壶递给傅南陵,示意他喝水,自己则拿着扇子给他扇风。

马车赶得很快,却算不上颠簸,很快便来到树林外。因为距离短,季翎岚倒是没有太大不适,扶着傅南陵下了车。从车上拿下个小凳,选了个阴凉的地方让他坐下,季翎岚拿着扇子继续给他扇着。

“感觉如何,症状可有缓解?”

“好了些,阿岚别担心。”

见他脸上的潮红褪去不少,季翎岚这才松了口气,储物柜里可没储备治疗中暑的药,这里又人生地不熟,再加上他有心疾,但凡严重点,都能要了他的命。

见季翎岚半晌不说话,傅南陵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岚,你可是生气了?”

“是,很生气。”季翎岚将扇子塞给身旁的刘曦,道:“刘大哥,你帮他扇着,我去那边田间探问下情况。”

见季翎岚要走,傅南陵也跟着站起身,却见季翎岚顿住脚步,回头威胁地说道:“你若再胡闹,我会更生气!”

傅南陵委屈巴巴的站在原地,道:“那让零四跟着阿岚。”

“不必,我自己去更好,你在这儿乖乖呆着,我会儿便回。”

季翎岚没再多说,迈开步子走出树林。傅南陵眼底闪过无奈,说道:“零四,你去保护他,莫让他发现。”

“是,主子。”

季翎岚戴着草帽,站在林子外看了看,朝着

距离他最近的名农人走去。那人也戴着草帽,手里拿着个烟袋锅子,正坐在地头休息。

季翎岚走进看,笑着说道:“大伯,我们打这儿路过,水囊空了,想向您讨口水喝,不知方不方便?”

男人皮肤黝黑,枯瘦如柴,身上的衣服补丁摞着补丁,眼神木然的看着季翎岚,慢悠悠地说道:“不方便。”

季翎岚怔,这和预想的剧本有些不太样,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说道:“那我用钱买,成吗?”

“成,有钱怎么都成。”男人在地上磕了磕烟袋锅子,站起身道:“我这儿水壶也没了水,若想喝水便随我到家里吧。”

“大伯,我们家少爷在那边树林中休息,能否同前去?还得劳烦大伯弄些吃食,当然我们会用银钱来买。”

他们行人从这田间地头路过,这人肯定看的清楚,索性就起过去看看。

“成,有钱怎么都成。”男人还是那句话。

“那大伯稍等,我去禀告我家少爷。”

季翎岚见他点头,转身走向林子。零四见他过来,纵身跃从树上跳了下来,重新回到傅南陵身边。

“主子,公子回来了。”

傅南陵看向林子口,果然看见季翎岚走了进来,笑着叫道:“阿岚,你回来了,你看我直都没离开过。”

季翎岚走到近前,说道:“你现下感觉如何,可还有不适?”

“已无大碍。阿岚,你不生气,可好?”傅南陵眼巴巴的看着季翎岚。

见他这副模样,季翎岚还是忍不住心软,道:“以后若还敢胡闹,绝不轻易原谅,可听清了?”

傅南陵忙不迭的点头,道:“嗯嗯,听清了。”

刘曦和零四站在旁眼观鼻鼻观心,就权当自己是树林里的棵树。谁能想到面前这位让人闻风丧胆的三皇子,会在个少年面前乖巧的如同……算了,为了脑袋着想,停止胡思乱想。

季翎岚伸手摸了摸傅南陵的额头,道:“刚才我在地头碰到个农人,以借水为由,到他家中

坐。只是这人有些贪财,需小心些。”

“有时候贪财的人更容易探出实话。”

季翎岚扶着傅南陵上了马车,零四上前牵马,刘曦则护佑在旁,季翎岚在前面走着引路。

刚出树林,季翎岚便看到男人在林子口等着,笑着说道:“劳烦大伯久候,我们走吧。”

男人扫了眼众人,敷衍地应了声,慢悠悠地走在前面引路。

季翎岚走到男人身边,搭话道:“大伯,我看这周边田地不少,为何只有少数种了粮食?这良田荒着多可惜。”

男人瞥了他眼,道:“人都没了,谁来种田?”

季翎岚怔,随即问道:“人都没了,这是何意?”

“没了就是没了,你这青头真是聒噪。”男人似是有些不耐烦。

季翎岚脸上僵,讪讪地笑了笑,道:“大伯见谅,我这人就这性子,对什么都好奇,惹得我家少爷厌烦,不让我说话。那两位又是少言寡语的,我憋了路,实在憋的难受,这不碰到大伯就忍不住多问了两句。”

季翎岚过于普通的样貌,反而容易引起旁人的好感,尤其是他朴实的态度,平和的语气,很轻易的便能让人放下戒备。

男人看看季翎岚,缓声说道:“这村子现下只余两成住户,就算累死,也不可能将所有土地全部耕种。”

“两成?怎会这样?”季翎岚惊讶地看着男人,这绝对不是伪装,他实在没想到会是这样个惊人的数字。

“饿死的,五年前的那场大旱,颗粒无收,吃不上饭,可不就饿死么?”男人淡漠地笑了笑,眼底却有悲痛闪而逝。

“大伯,我家在安城,五年前也发生了大旱,那时我虽年纪小,但也看到过官府的人派发粮食。难免有人饿死,但不至于让你们这儿饿死这么多人吧。”

“官府?呵呵,若是官府的人心系百姓,又怎会有那么多人饿死?”男人嘲讽地笑了笑,道:“小子,你见过人吃人吗?为了活命,活人吃死人,死人吃光了,就想着法的去杀人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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