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苍走上前去拉住培地，再次重复道：“老先生，我并没有说谎，我第一次听到消息的时候也很惊讶，但是经过我多方打听，乌夜啼的死讯，的确是真的。”
白苍扶着老人坐下，然后将幻艳之战的起因和经过，包括自己曾经对乌夜啼宝物的觊觎和他后来不计前嫌的出手相助都一五一十地告知老人。
培地听完这些消息，愣愣地坐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固天树，此刻的他就像是一位真正的普通的老人一样，再不是刚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破术强者了。
“乌夜啼，他……他真的死了吗？”培地再次问道。
白苍点点头。
“那尸体呢，总得有人替他收尸啊。”老人再次说道。
“那个击杀乌夜啼的顶尖强者后来将所有修士都驱逐出去了，似乎是要独自处理乌夜啼的尸体，至于戏职仙的尸体后来是被带走还是被遗弃，我们不得而知。”
培地眼中留下滚烫的热泪，缓缓说道：“怎么会到这个地步呢，那么强大的一个人，怎么会说没就没呢？我之前就劝过他，不要太过自满，不要到处树敌，可是他是戏职仙，有很多事情他不得不做啊，现在……”
白苍看着老人的可怜模样，忍不住问道：“老人家，您和那位戏职仙，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为什么您会如此在乎他。”
“我和他认识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提也罢，可能和一个人相处久了，没有感情也培养出感情了，”老人抹去眼角的泪水，说道：“现在难过也没什么用了，人都已经没了”他看向固天树下的小人偶，“只需要二十一天左右，你的亲人就能完全复活了，到时候我会送你离开这里，出去之后有什么打算啊？”
白苍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们白氏一族遭人嫉妒陷害灭族，已经很久了，我本来是想等我们三兄弟整顿好了，强大了，重建白氏一族，”
“但是乌夜啼先生于我白氏有大恩，我们兄弟这三条命都是他给的，等我们三人完全恢复之后，回去寻找杀害乌夜啼的人，到时候……”
“想报仇吗？”培地摆了摆手，“不要徒劳了，乌夜啼都战胜不了的人，凭你们是根本不可能成功的，他救过的人太多太多，我知道他只是希望你们活下去，没必要为了他再去送死的。”
“可是……”白苍欲言又止。
“此事勿要再提，你们有这份心就够了，出去之后，找个地方好好生活吧，不要掺和这件事情了，自会有人为乌夜啼报仇的。”
“这元灭还有谁能为了乌夜啼和如此强大的敌人抗衡吗，又有谁有这个实力呢？”白苍犹豫道。
培地抬起头看着跟外界没有什么不同的天空，冷冷地说道：“戏职仙一脉，本来就不是好惹的，既然杀了当代戏职仙，那也得让他付出些代价，不是吗？”
……
在一处平原之上，夏席清幻化身形从虚空中踏出，双脚立于不是很松软的土地之上，看着一望无际的平原，脸上微微一笑，呼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
“一路上听闻这里有一处幻艳之地，地呢？”夏席清环顾四周，也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只好蹲下来抓取一把泥土，用手细细捻了捻，然后再放于口中嚼了嚼，得出了一个结论：
“怎么尝不出来啊，我看以前师父就是这样追踪的啊。”夏席清再次拿起一口泥土放于口中，这次的泥土没有了自然的清香，反而是有些苦涩，夏席清吐出来一看，竟是带着微微的红色印迹。
他抬头警觉地查看周围，但是这处平原除了他就没有其他人了。
“这滩血迹，”夏席清苦恼道，“师兄，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夏席清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从自身中释放出“气”来感知这片天地，庞大的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全部灌输到他的体内，一圈微微的光晕在他周身自然形成。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从众多气中抓取一道不那么安分进入自己体内的气，微笑道：“找到了，你到底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居然连气都来不及收回去，师兄啊师兄，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来了。”
……
“戏职仙一脉，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白苍疑惑道。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戏职仙一脉，每代都只有一个人行走于世间，实力通常都十分强大，可以以一敌百。”
“那这一代代戏职仙是怎么传承的，实力这么强大，也会陨落吗？”
培地锤了一下白苍，骂道：“笨小子，我都说了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哪里知道是怎么传承的，老头我说难听点也就是乌夜啼的一个手下，如此重要的秘辛，我虽然好奇，但是也不得而知。”
白苍看着气呼呼的老头，斟酌着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前辈刚才说的戏职仙一脉会帮乌夜啼报仇是怎么回事？”
“自然说的是乌夜啼的三个师兄弟，乌夜啼的其中一个师父，也就是上一代戏职仙，在乌夜啼继承他的衣钵之后早就不知所踪，现在想帮乌夜啼找回场子，也就只能靠那三个了。”
“那三位就能帮乌夜啼报仇吗？”
“起码也是乌夜啼的师兄弟啊，反正是比我们强的。”
“前辈都这么强了，比您还强的，那估计真的有希望了。”白苍看着固天树，回答道。
……
欲暮山巅，一袭白衣矗立其上，眺望着远方。
身着绿衣的秦武阳快步走到曹无伤身旁，从怀中掏出一堆黑色的碎石，曹无伤手指微动，一团光团包裹着黑色碎石，展现在秦武阳面前。
都确认了对方的情况之后，二人默契地收起碎石。
秦武阳简单直接地说道：“怎么办？”
“当初师父怎么说的？”曹无伤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是问道。
“师父是说如果谁受了重伤，石头会黯淡无光，如果是生命垂危，石头会微微碎裂，可是没说会碎成这样啊！”秦武阳回忆道。
“那现在石头已经碎得如此彻底，你觉得师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秦武阳愣住了，但是他看到石头破碎，虽然思考了很多情况，但是却从未往那个可能性上靠。
自己的师弟，当代戏职仙，难道会死吗？
“武阳，只要是个人，都会死的。”曹无伤目视前方，冷静地说道。
“可是师弟他已经修行了接近六千年，都已经快要成仙了啊。”
曹无伤转过头来，看着泫然欲泣的秦武阳，语气微微柔和：“夜啼是已经修行了这么久，实力也已经十分强大，所以我们现在更要思考的是，这三界之中，谁有实力杀了他，而后找出这个人，我相信，这样的人，是少数的。”
“甚至，”曹无伤举起手掌，“一只手就数的过来了。”
秦武阳看似粗犷，实际上最重情义，十分容易与其他人共情，在之前长期的修行生涯中，他就曾经因为心软犯过很多错，这才被师父安排去红尘问心，修行的同时锤炼自己的内心，每天三视其心，缄默其口。
“那现在怎么办？”秦武阳问道。
曹无伤指着前方的夕阳，说道：“先去找小师弟，他的追踪之术和感知能力堪称三界顶尖，想必会比我们还知道夜啼的死讯，现在估计已经在探查了。”
虽然心中早已知道，但是在听到“死讯”这两个字的时候，秦武阳还是很难受。
二人从山巅处踏空而起，化为一白一绿两道流光从天空中划过，快速去往夏席清的方位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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