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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章 大夫人


  时值九月,序属三秋。许都桂花刚刚绽放,街道上到处传来阵阵桂花清香,十分迷人。
  赵莹莹坐在床前,眉头微蹙,身后是绣春在为她梳理长发。
  虽然身主长得不好看,但胜在有一头乌黑秀丽的秀发,每次散开,都像一头乌黑发亮的缎子,光彩照人。
  绣春头发梳到一半,忍不住放下梳子,,瞥了一眼梳妆台上最显眼的那块白玉,叹气道:“小姐,当初您和二妈的打赌倒是毫不犹豫,现在却毫无进展。这白玉二奶奶当初就觊觎多时,现在您怕是要输给她了。”
  赵莹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道:“谁说的?还没开始呢。”
  绣春嘟嘴道:“怎么还没开始啊?大小姐,您打算等到什么时候啊?再这么等下去,二夫人越发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了。这几天她一见我就旁敲侧击地打听,问你在干嘛,我说你在睡觉,她便冷笑不止。”
  赵莹莹笑道:“春困夏乏秋无力,多睡几天好攒足精神应对接下来的事情。绣春,你刚刚问我在等什么,我现在来告诉你,你看一看窗外。”
  绣春疑惑地将目光看向窗外,只见窗外,一株桂花树刚刚绽放,朵朵桂花如同簇簇春雪,拥簇在枝头,争先恐后地伸展着精致小巧的花瓣。
  “我什么也没看到呀大小姐……除了桂花。”绣春一头雾水地回答道。
  赵莹莹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窗前,微笑地看着窗前的桂花:“没错。就是在等桂花。《上佳食谱》有云,桂花花期二十天左右,刚刚绽放的桂花如同未长成的幼童,虽鲜嫩却欠缺特有的韵味;花期到了一半,桂花的形状、香气越发浓郁,如同成年的女子,色香味俱佳,但欠缺积淀,经不起细品;唯有花到后期,香味转低沉内敛,方才是做食材的上等材料,食之津津有味,细品更是回味无穷。”
  绣春恍然大悟:“原来桂花还有这么讲究!大小姐,您说的这个桂花,到了后期,就像是您这个年纪的女子一般,淡然又有智慧。”
  赵莹莹笑道:“在我看来,每个女子都有她独特的美丽之处。包括我在内,哪怕许都人人对我恶言相待,不会困扰我一分一毫。”
  绣春立刻星星眼道:“哇,大小姐,我现在越来越佩服您了。以前你很少开口讲话,我还以为您不太会说话,没想到这一开口说起来,头头是道的。不过,大小姐,我们要用这桂花做什么呀?”
  赵莹莹反问道:“我问你,这府上谁爱吃桂花糕?”
  绣春想了想,似乎想不起来。过了好一会儿,绣春的眼睛突然一亮:“大夫人!绣春记得,当年大夫人还年轻的时候,最爱吃桂花糕了,每当桂花开放的季节,大夫人总是迫不及待地命人采摘最新鲜的桂花,酿做精美的桂花糕解馋。可是……现在大夫人已经带发修行多年了,粗衣淡饭,闭门不出,不问俗世。连自己最爱吃的桂花糕,都已经多年未曾命人做过了。”
  赵莹莹道:“这次这桂花糕,就是要做给我娘吃。我要让她吃到最好吃的桂花糕。”
  绣春感叹地说道:“多亏了您有这份孝心。大夫人要是知道了,必定感动坏了。说起来也是奇怪,十年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夫人突然性情大变,从此就开始吃斋念佛,每日闭门不出,那会儿我还小,还不是很记事儿,现在算算,原来一眨眼都过去十年了,不过,大小姐,这么多年您从好像从未去看望过大夫人,这次这么突然要去看她?”
  赵莹莹心想,现在的她跟大夫人并没有实质上的血缘关系,她去找大夫人当然是有求于她。
  但是,赵莹莹不能把真心话说给绣春,虽然她十分信任绣春,但有句话叫“祸从口出”,该保留的还是有所保留为好。
  赵莹莹道:“我之前身体虚弱,一直卧病在床,不能尽孝心,心中一直对我娘有所愧疚。现在病情终于好转,理应弥补一下之前的欠缺,所以才决定亲手给我娘做她最爱吃的桂花糕。这是最主要的原因,除了这个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次找吴中山大夫,需要我娘出面。”
  在赵府这几天,她早就把府上的情况摸了一清二楚了。
  她这个三是未嫁的女儿之所以如此受宠,让赵长春心甘情愿地花一车又一车的礼钱求媒人安排相亲,不是因为她自己在赵长春心目中有多么重要,而仅仅是因为她是大夫人顾天骄的生女。
  赵长春真正宠爱的是大夫人顾天骄,结婚多年,一直对顾天骄疼爱有加,说一不二,夫妻感情甚笃。于是爱屋及乌,所以才格外疼爱她这个嫁不出去的女儿。
  赵长春在朝廷多年,怎么着也算是老乌鸦了,对于动用自己的资源这件事情必定会格外谨慎。与其让她自己出面求助赵长春,跟她以往的性格反差太大,必定会引起赵长春的怀疑,坏了自己的计划。倒不如直接搬出王炸——让她的母亲顾天骄来出面来请赵长春帮忙,那么这件事肯定十拿九稳。
  于是这几天,赵莹莹一边反复研究桂花糕最完美的做法,一边等待桂花糕的最佳花期。
  一周后,一笼精美的桂花糕终于做好了,甫一开呈上,便香气扑鼻。
  绣春忍不住赞叹道:“哇,大小姐,这真是我闻过的最香的桂花糕了。一定很好吃。”
  赵莹莹本想用精美的包装把这些桂花糕包装起来,但是转念一想,顾天骄已经修行多年,必定早已心明如镜,不会在乎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与其包装得精美绝伦,倒不如直接把桂花糕趁热端在她面前,更能彰显自己的孝心和诚意。
  于是,赵莹莹便端起一碟刚做好的桂花糕,对绣春道:“绣春,现在我要去看望我娘,你来带路吧。”
  绣春连忙道:“好。大小姐,您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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