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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回迁换(怜惜她在冷宫的日子难捱...)


谢云潇还揽着华瑶的腰肢, 迟迟没有放开她。她的身后是一张紫檀平角条桌,坚硬冰冷的桌沿紧挨着她的脊背,她嘴里的话果然不含一丝温情:“如果我愿意骗你一辈子, 那肯定是你的福分。”

谢云潇一笑置之,既不躁也不恼, 只把食指抵在她嫣红的唇瓣上摩挲。

华瑶私下里总是没羞没臊的,但她无法忍受谢云潇漫不经心的撩拨, 当下便冷了一张脸,恶狠狠地咬住他的指尖,还没使劲弄疼他,他就说:“似你这般无情之人,用不着苦心伤神,也不会受人摆布,终能大有一番作为。”

他俯身迫近她:“我该为你高兴才是。”

华瑶眨了一下眼睛,谢云潇早已近在咫尺。她伸手搂抱他, 仿佛与他亲密无间。他把玩着她的一缕青丝, 又问她:“还想咬我吗?”

他一身白衣洁净无瑕,犹如凛冬初雪,里里外外一尘不染, 清冽的暗香弥久不散。华瑶逮着他就是一通乱摸, 如鱼得水般快活:“我才舍不得对你下重手呢,我最会怜香惜玉了。”

谢云潇看着她这张骗人的嘴,心火再也抑制不住。他对她附耳低语:“你怜香惜玉的本事, 没少用在别人身上。”

华瑶眼波一转,故意调侃道:“你不会是在说我表哥吧?这都过去多久了, 何须介怀呢,你一个人就把我的心填满了, 我哪有精力去打表哥的主意。”

她瞳仁澄澈,映着他的影子,还说:“表哥没你长得美。”

谢云潇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才道:“看人只看皮相,未免过于轻率。”

华瑶不怀好意:“什么嘛,难道你希望我与表哥深交,再来比较你和他的秉性孰优孰劣吗?那他可不一定会输了。”

谢云潇将她拦腰抱起,使她重新坐到他的腿上。她衣袍半解,莹润的双肩都露在外头,浑若未觉般依偎着他,他就在她耳边说:“京城人士一向把凉州看作荒蛮凶险之地。去年你离京前往凉州,你那表哥也未曾相送……”

华瑶插了一嘴:“那时他刚去翰林院任职。”

谢云潇注目直视她:“他少年丧父,家道中落,讨得圣眷方能振兴家族。”

华瑶道:“你怀疑他是皇帝的人?”

谢云潇避而不答,只隐晦地挑明:“他先是中了毒,此后又遭遇杀手伏击,没向你透露一分隐情。你大婚当夜,他手持定情信物前来邀约,险些坏了你的名声……”

华瑶意有所指:“好厉害啊,你什么都知道嘛。”

谢云潇见她默认了“定情信物”一事,越发地冷淡道:“远不及你消息灵通。”他转头看向船舱之外的景象。

入夜了,微弱的月色倒映在水面上,泛起冥冥冷冷的幽光。昨日又下了一天的雨,今晚雾霭正浓,烟岚弥散,似有千幛万重的纱幔悬浮于虚无天地之中。

透过一扇明净的琉璃窗,华瑶端起烛台一照,但见一片波纹细碎的水浪。她极目远眺,入眼处是漫无边际的宽阔河道。四下苍茫幽静,别无船影,昔日的繁华之地已经成了这般冷寂萧条的所在,河岸上也没有镇抚司的高手彻夜巡逻了。

华瑶仍在沉思默想,谢云潇顺手为她整理衣裳,带有薄茧的指腹时不时地擦过她的肌肤,激得她从喉咙到肺腑都痒了起来。她怀疑他是在蓄意挑弄,当即一把推开了他,还没走出船舱,探子便在前门报告:“东南方向三里外,停泊着一艘大船。”

“多大的船?”华瑶问,“船上有几个人?”

探子如实道:“回禀殿下,浓雾遮天盖地,小的们看不清楚。”

华瑶不由得满心狐疑。她实地调查多日,确定京城的船运有些蹊跷,且不受皇帝掌控。她便想把这一宗怪事查个明白,再趁机插手京城的船运,扩大自己的势力。

近来京城的瘟疫大起,坊间早有传闻,说那瘟疫与“疫鬼”有关。这“疫鬼”的源头就在康州。今夏康州大旱,颗粒无收,缺水而死的贫民成千上万,聚集的冤魂全都凝成了“疫鬼”,飘到了东江,顺着江流自西向东而去,途经秦州、京城、吴州、琅琊等地,把那可怕的疫气散播开了。

华瑶从不相信这等愚昧无知的谣言。但她听闻风声之后,就派人推波助澜,引导京城的富人逃往北方。

京城民生凋敝,部分商家资不抵债,濒临破败。华瑶授意白其姝吞并了几家粮商药商,并与沧州、凉州、岱州、虞州的商人联合设立“盛安票号”,以“汇票”替换真金白银,通存通兑,方便京城的富人逃到虞州、沧州避难。此举相当于趁乱捞财,华瑶从中获利不少,愈发地渴望钱财与权位。

时下的京城深陷于乱局之中,毒杀、暗杀也都牵扯到了华瑶。她怀疑自己的种种动作已经被人察觉,自然要更加谨慎地对待她周围的风吹草动。

她下令道:“派几个高手扮作渔民,放出一只小船,去试探那艘货船。”

侍卫们领命离去。

华瑶来到船头,远处的闹声乍起,霎时间发出一道烛天火光,浓烟滚滚作乱,赤焰齐齐爆响,把雾色照得一片红亮。

沉闷冷寂的气氛被打破了,金玉遐、杜兰泽先后走出船舱,一左一右地站到了华瑶的背后。金玉遐仍在静观其变,杜兰泽波澜不惊道:“前方必定有诈。”

“是啊,”华瑶道,“冲我来的。”

杜兰泽一袭棉绒黑衣,头戴墨色纱巾,周身融入了漆黑夜色里。她腕骨突兀,腰肢纤细,较之从前又清减了些。她整日思虑过重,瘦得快要只剩骨头了。

华瑶拿走金玉遐手里的暖炉,直接把暖炉塞给了杜兰泽。

金玉遐怔了片刻,杜兰泽开口道:“您打算亲自去前方一探究竟吗?”

华瑶毫不避讳地实话实说:“我身在这艘画舫上,我不过去,他们也会过来。”

半空中忽然划过一条青白色烟雾,杜兰泽幽深的眸光更显凝重。自那烟雾降落的地方,驶来一艘长约三丈的大船,慢悠悠地破开沉沉雾霭,绕行到画舫的近前。大船上的人影攒动,排排火把高举着,人人身穿一件红纹黑底的箭袖轻袍,此乃京城镇抚司的官服,在这其中,镇抚司副指挥使郑洽最是显眼。郑洽披着银铠甲胄,正立在甲板上,脚踩船侧外板,手扶一把出鞘长刀,刀刃的寒光几欲凝结成冰,恰好晃进了杜兰泽的双眼中。

杜兰泽把嗓音放得极轻:“镇抚司的郑大人来了。”

华瑶早就想杀了这个郑洽,奈何一直没找到动手的机会。她还没发话,镇抚司的巡船就靠头逼近,郑洽脚尖一迈,使了轻功,飞跃而来,稳稳当当地落在她眼前,恭谨地行礼:“卑职见过殿下。”

华瑶道:“请起。”

郑洽略微站直了些,锐利的眼风扫过杜兰泽,杜兰泽毫不介意地朝他一笑,他方才收回目光,谈及公事:“此条河道实施夜间宵禁……”

华瑶打断了他的话:“我傍晚乘船外出,怎知河上突然起了雾,看不清路,也就回不去了。你要状告我擅权违反宵禁吗?”

郑洽深深地弯下了腰:“卑职不敢,殿下息怒。”

华瑶反倒笑了:“我并未动怒。只要你秉公办事,奉行父皇的旨意,你便是镇抚司的好官,人人都会称颂你。”

郑洽在镇抚司当差多年,侍奉于皇族的左右,早就听惯了拐弯抹角的弦外之音。他心知华瑶有意威胁他,也不与她废话,直说:“您有所不知,前头一艘没挂牌的货船烧起来了,卑职猜不准它的来历,特来请示殿下。”

那艘停泊在东南方向的货船正在大火中燃烧,火光里的哭喊声不断蔓延,惊恐的船工们“砰砰”地跳落,黑压压的人头接连栽进河道。

“见死不救”是皇族操行的大忌,郑洽为华瑶挖了个坑,华瑶也只能说:“管它是什么来历,你先去看看,人命关天的事,半点都拖延不得。”

郑洽试探道:“卑职请您摆驾?”

华瑶微微眯起双眼:“你等了我多久?”

郑洽深吸一口气,肺腑间充满了冰凉的水雾,神思愈加清明,语调愈加谦逊:“卑职愚昧,不知您此话何意。”

华瑶见他停在原地,对他的杀心又重了一层。她明知故问:“你听不懂我的话,也就罢了。那边的货船早就着了火,呼救的声音传得这么远,你为何迟迟不动?”

郑洽冠冕堂皇道:“公主在此,卑职怎敢擅专。”

华瑶极轻声道:“这话说错了,你不是不敢擅专,而是不肯听我指派。”

郑洽是镇抚司的副指挥使,与何近朱平起平坐。皇帝派他来监察华瑶和方谨,可见皇帝对他实有几分信任。华瑶之所以忌惮他,一是因为他武艺高强、能屈能伸,二是因为他牵涉寒毒一案,华瑶却不知他受谁指使。先前她以为他的主子就是皇帝,但看如今的形势,他的背后另有其人。他似乎在河道上巡察已久,只等着华瑶这个冤大头来为他托底。他敢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耍弄手段,究竟是有什么倚仗?

华瑶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调转船头,驶向东南方——她的船上共有两百名精兵,俱是水性绝好的武功高手,十分熟悉河道周围的地形。她心下做了万全的打算,挟着底气,渐渐地接近那一处起火冒烟之地。

熊熊烈烈的猛火染红了河水,烟尘与浓雾交融,熏得华瑶眼泪直流。她隐约看见货船的舱壁破损,半个船身都泡进了河里,约有十几只木桶相继飘了出来,浮在河面上,又被镇抚司的侍卫打捞起来。

经过查验,那些木桶中装满了粮食和草药。

华瑶默不作声,燕雨从她背后探出头来,扫眼一瞧,便道:“得了,京城的商贩胆子野了,私雇了一艘船,偷运货物出城,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燕雨话音未落,郑洽一刀劈开木桶,众人只见草药包里藏着三件做工精湛的棉甲,登时倒抽一口凉气,再不敢多说一句闲言碎语。

棉甲远比重铠更方便,容易穿戴,结实耐磨,可用于一年四季。虞州、永州、绍州等地盛产的长绒棉最适合制作棉甲。不过《大梁律》严禁官民私藏两件以上的棉甲,违者当以谋反罪论处。

单就一只木桶中藏了三件棉甲,那整艘船一共运载了百余只木桶,棉甲的总数岂不是高达数千?镇抚司的诸多侍卫也大感震惊,唯独郑洽的神色不辨喜怒。他不顾火势旺盛,转身就跳下水面,要把更多的木桶打捞起来。

夜幕苍茫,天冷水暗,郑洽在水下摸索一阵,双臂分别抓握了两只木桶的铁带。他用力一提,刚要浮出水面,便有一人拖住他的衣袍,狠狠将他往下拉拽。

郑洽心底一沉,呛了一大口冷水,两颗眼珠都被激荡的水流刺得发麻,鼻管喉管的血腥味上涌,他胸肋骤痛,猩红的血水一股股往外冒,这才惊觉自己刚刚中了一剑。

来不及细瞧伤口,郑洽拔刀在手,蓄势蕴力,猛然向后戳刺——这一招在岸上的威力巨大,水中却施展不开,又或者是歹徒的攻势过□□疾,而郑洽并不擅长泅水,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森寒的剑锋切开自己的脖子,颈血漫溢,他陡然失力,神思随着整颗脑袋跌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郑洽死无全尸。

镇抚司的诸多侍卫还在仔细搜查木桶,无人察觉郑洽失踪已久。

几丈之外画舫的卧舱内,谢云潇衣裳湿透,袖摆也沾着血。他刚从水里上来,浑身冷得似冰。华瑶递给他一条布巾,兴冲冲地问:“怎么样,他死了吗?”

谢云潇道:“没头了。”

华瑶大喜过望:“你砍了他的头?”

谢云潇走到屏风之后,慢条斯理地更衣。山水绣面的屏风留存了一线缝隙,华瑶依稀窥见一点美妙韶光,心中却在暗想郑洽的凄惨死状——活该他死无全尸!他暗害华瑶多次,砍头都算便宜了他。既然他不是皇帝的纯臣,华瑶便有办法为自己脱罪。

华瑶心下畅快,壮志满怀,高高兴兴地绕过屏风,正打算一睹谢云潇衣衫不整的风采,却见他的左肩新添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他握着一瓶金疮药,随即把目光落到了她的脸上,似在细瞧她的神色,她这才留意到他格外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华瑶接过药瓶,迅速为他涂抹药膏,兴致勃勃地替他系好了衣带。他催促道:“快出去吧,郑洽已死,你还要主持大局。”

“嗯!”华瑶踮起脚尖,使劲在他脸上亲了亲。

华瑶转身走后,谢云潇才缓慢落座。他的肩伤触及筋骨,需得休养四五日。

郑洽的武功并不差,他是镇抚司赫赫有名的高手,也晓得要如何对付偷袭者。他临死之前,恰好一击命中了谢云潇的肩胛骨,为了速战速决,谢云潇忍受了那一招,避免与他缠斗。对于谢云潇而言,此等轻伤微不足道,但他的伤势决不能被外人发现,此事一旦败露,后果难以估量。

四更天的光景,寒露深重,巍峨皇城中灯火闪灼。

太监提了一盏碧纱宫灯,循着宫道,步步轻缓地向前走着。当朝五公主高阳若缘及其驸马卢腾都跟在太监的背后。

早风湿冷,若缘的体格又很柔弱。她行过十几丈的路,便开始闷声咳嗽,她的驸马心疼不已:“天可怜见,阿缘,你咳了两百来下,身子可受得住?前头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

若缘道:“没事啊,夫君,咱们多走走,就热了,不畏寒了。”

今日的若缘新换了一身金彩暗花绣棉衣裙,富贵中隐含几分明艳,似是一朵不经风雨的月季花。但她自小吃了很多苦,过得还不如京城百姓家的小女孩儿。

若缘的母亲本是御道上的扫洒宫女,其貌不扬,大字不识。

十九年前的某天深夜,皇帝从昆山行宫归来,酒醉失态。他坐在马车里,借着月光打量零星几个跪在御道上的宫女,错把其中一人看成了他的妃嫔,他将宫女掳到马车上,整整一夜都在临幸她。

这位宫女,便是若缘的生母。

次日清晨,皇帝醒了酒,便在明朗的天光下看清了宫女的全貌。他没给宫女任何位份,当日就把她打入冷宫,既不放她出宫,也不管她的死活——她再没有别的去处,只因她是皇帝的女人。哪怕只有一夜,她也是皇帝的女人。

宫女就这样不清不楚地怀孕了。九个月后,宫女独自在冷宫生下若缘,亲手剪断了女儿的脐带,托着胸脯为女儿挤奶。那时的若缘既没有封号,也没有名字,皇帝视她为耻辱,她被遗忘在皇城的角落。

爹不疼她,她还有娘。

若缘的母亲含辛茹苦地养活她。为了教她读书认字,母亲不惜百般讨好冷宫的太监。那些太监早先都被去了势,又守在凄凄苦苦的冷宫,日子没个盼头,就把若缘的母亲当成了一个乐子。

打从若缘记事起,她时常听见母亲给太监讲述自己侍寝的那一夜。太监们反复听,反复评,兴致上来了,才会教导若缘写字。若缘知道母亲为她所做的远不止于此。她三四岁时,母亲就与一个老太监结为对食,常常一去不回,留她一人独坐寒窗之前,数着天上星星,盼着母亲早归。

冷宫的太监和侍卫都笑话她的母亲“发如秋草,肤如粗麻,歪嘴方鼻,蓬头垢面”,可她心里的母亲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母亲常说:“你快快长啊,快快长大,你大了,能跑了,娘带你偷跑出宫,咱们娘儿俩去南方找个村子,有山有水有风景的地界,安个家……”

若缘便畅想道:“娘啊,咱们能不能在后院搭秋千?”

母亲道:“搭两个秋千,前院一个,后院一个。阿缘玩累了,回家了,走屋子前头,或者屋子后头,脚踏进门,眼瞧着秋千……”

若缘怔怔出神道:“我再玩会儿秋千。”

母亲顺了顺她枯黄蓬燥的长发:“你玩秋千,娘在厨房做饭,咱们晚饭就吃藜麦、熏鱼、鸡翅、猪肚子。”

那时的若缘年仅六岁。母亲报出口的诸多菜名,她一样都没沾过。可她的心是快乐的,对未来也满怀希冀。她完全辨不清是非曲直,更不知道母亲与太监的往来是母亲单方面的受辱。

若缘七岁那年,她母亲在井边打水洗衣服,若缘在一旁丢石子、跳格子。新来的守门侍卫观望她许久,忽地躲到了墙根处。过了片刻,侍卫进门,往她裙角洒了一把肮脏腥臭的粘液。她不声不响地蹲下来,还没弄干净她的裙子,母亲发疯般地冲向了侍卫——尖利的嚎叫响彻冷宫的内外,母亲一改她逆来顺受的模样,指甲往死里挠抓,硬生生抠下侍卫的两颗血淋淋的眼球,侍卫拔剑就砍,通红的血水溅满了若缘的双目。她没看清接下来又有何事发生,只见母亲倒在一片血泊中,死不瞑目。

秋千、山水、南方村庄、她的母亲、她的家,都在那一天傍晚离开了她。

冷宫出了一宗命案,太监不敢瞒报,当夜就把实情上禀太后。

彼时的太后发完一场小病,刚刚好转不久。

人一生病,容易心软,也想多积点德。

太后破天荒地宣召若缘觐见,诧异地发现她能认字读书,也懂得一点呼吸吐纳的内功。太后怜惜她在冷宫的日子难捱,亲自说动了皇帝,若缘就在七岁那年领受了五公主的封号。

若缘才知道自己有不少兄弟姐妹。

这一晃十多年过去了,高阳若缘仍然是皇帝最嫌恶的女儿。或者说,皇帝并不嫌恶她,只是不太记得她是谁,她的母亲是谁,她的母亲当年因何而死,她又因何留存于皇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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