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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突逢骤雨


按照既定的线路,莫暄翮与董嗣钦尽可能少绕一些弯子,但也毕竟不能想走多快就走多快,远没有赵楠烛、扶仑二人的路途顺畅。也行是因为感情上的影响,莫暄翮也多是穿着女装行路,更容易与董嗣钦扮成一对,有些时候反而好办些。

“我看哪,说不定南烛和扶仑把事情都顺顺当当地办完回妫城了,咱俩还没到达十日国的边界呢!”好不容易翻越过群山叠翠,到达低山地带,地势也渐渐平缓下来,又一条奔涌的大河又横亘在了两人面前,莫暄翮忍不住感慨道。

董嗣钦倒是很享受这旅程,拍拍马背,然后翻身下马,看着宽阔无比的河道和水中江渚,泛出星星点点的白色,两岸树木萧然裸枝,冰寒的气息一路携带不曾改变。不过与之前跨过的两条大河相比,那两条大河都是地势险恶水流湍急,眼前的这条水流要平缓很多,很明显是从深山区过渡到低矮丘陵地区的特征。他朝莫暄翮建议道:“啧,这条河也够宽的,咱们就雇艘船慢悠悠过去,在船上打个盹儿也成。”

哪想莫暄翮却看着河面怔怔地出神,她不知不觉将思绪拉回到第一次与嬴夔相识的情形,那样的月夜,那样的扁舟,那样绝世的男子,就那么将她深深吸引。这条静静流淌的大河,到了春天,明水流深,百花争艳,定会是很美的吧,要是有嬴夔哥哥在,一起泛舟河上,该是有多好。

见莫暄翮对他的话没有反应,董嗣钦拿大手在她眼前挥了挥,道:“女侠,在想什么呢,我刚才跟你说的话听到没呀?”他无奈地扁扁嘴,满腔热情像霜打了一样,不知道莫暄翮的心思。莫暄翮很快反应了过来,对刚才董嗣钦的话听了个大概,但又为自己的走神而有些歉意,便模糊地道:“好,就随你说的吧。”

本来心急赶路的莫暄翮心意慵懒起来,待董嗣钦去附近探到一个泊着船的渡口,便一起骑马过去,两人上了一艘看上去非常结实的中号木船,将两匹青骥拴在船头甲板上,莫暄翮便坐下来扶着船舷,看着浩淼壮阔的景象,继续若有所思。“饿了吧,吃点东西。”董嗣钦掏出一大块风干的野兔肉,递给莫暄翮。

莫暄翮笑着接过,柔柔地说了声:“大虾,这一路辛苦你了,这么照顾我。”哪知她的话却让董嗣钦吓了一跳,很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摸摸后脑勺,有点不自在:“吃东西就吃东西吧,平白无故说这话出来,你不也一样辛苦。”他哪里知道莫暄翮心里在想着嬴夔,路上却受着他的殷勤照顾,心里不过意不去而道声感谢。

年纪较长的船夫看出来两人微妙的情愫,头戴一顶大斗笠的他撑着船,仔细打量着两人,用厚实的嗓音道:“两位贵客,小老儿说句不当说的话,有情贵在珍惜啊!”此话一出,莫暄翮和董嗣钦都同时转过头,看了看船夫又回复平静,也不知要回他什么好。船上有两个船夫,一前一后划着桨,看样子是对父子无疑,年纪大的船夫靠得莫暄翮两人近点。

“老伯,我想问问您,此去十日国有多少路程呢?”董嗣钦决定跟船夫搭起话来。船夫答他:“远也不算太远,小老儿虽然见识不多,但也还是勉强看得出你们骑的马脚力挺快,大概要个七八天就可以到吧。”

“七八天?”董嗣钦嘴巴张了张,但又随即沉默了下来,七八天就七八天吧,就是七八十天还不是得走。

莫暄翮一直没有说话,她在想着自己的心事,那模样十分安静,待她发觉,才知董嗣钦在偷偷看着她,两人此时靠得很近,连彼此的呼吸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不自在间,莫暄翮站了起来,起身到船舷,她容色英气秀美,眼神坚毅,活脱脱是个出尘的人儿。

虽然见船上的两位客人不怎么说话,但这止不住船夫说话的热情,他一边划桨一边又道:“我家祖祖辈辈都靠撑船为生,南来北往的客人也是见得多了,但两位这样的倒还是第一次见。要论起来,也怕是有得大羿和姮娥那样天神人物的风采了!”

此话一出,免不得让莫暄翮和董嗣钦一惊,怎么将他们与大羿、姮娥相提并论,而他们此行,不就是为了去旸谷寻找大羿?莫暄翮立马仔细看了看两个船夫,年轻些的一直都在认真划桨没有开口说话,看不出什么端倪,与他们说话的那年长船夫胡须贴着脖颈,脸上沟壑不少,精廋精廋的,主动与他们搭话仅是闲聊还是别有用意?

莫暄翮再看了看董嗣钦,董嗣钦也微微地表示出纳闷,于是,莫暄翮便笑着对船夫道:“老伯好生客气,我们不过平常人赶个路而已。说起大羿与姮娥,我们倒是都有耳闻,大羿劳苦功高,为民除害,自是钦仰得紧。”

“是到是。”老伯点了点头,不过随即又叹了口气,道:“你说好好的一对璧人儿,最后夫妻分离,永不相会,那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就拿我这平头老百姓来说,自孩子他娘走后,就剩下咱爷儿俩与这船为生,哎,滋味说不出啊!”

说到这,莫暄翮有些默然,从历史来说,她知道大羿与嫦娥的结局,之前在路上也跟董嗣钦提起过世人以讹传讹将帝尧时期大羿与夏太康时期后羿两人混淆之事,但究竟传说的真假还只能待他们自己去揭晓。

董嗣钦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向船夫道:“这道是,夫妻分离肯定不好受。老伯,你常年撑船见识的人也多,那有没有听人谈论过大羿现在住在哪里,姮娥真的是飞到月亮上去了?”

老伯道:“姮娥奔月,大家都是这么传的,但平民百姓,也只能听说无法亲见。大羿替苍生做下不少好事,不过大家都说几十年没见他出现了,好像晚景不大好哪,也不知死还是没死。现在十日国是羲仲大人统辖,整个东夷也以他为尊,尧帝分外倚重于他。连羲仲大人都是上百岁高龄了,大羿比羲仲大人还要在先,虽说曾是天神,也回不去天上,在人间受尽苦楚怕都不定。”

莫暄翮心里一沉,虽然她与董嗣钦在路途上将传说种种都一一加以分析,但是非真假实难搞清,此去寻找大羿,其族擅射,也是想得到其支持,不过说起来现在是羲仲统辖,妫重华为羲仲举荐,本来看上去应该是问题不大之事。但毕竟未与羲仲有深交,将来妫重华要争夺天下大权,那羲仲又会不会以为是忤逆之举而加以阻拦?这都还是个问号,所以,她和董嗣钦打算先进旸谷寻找大羿下落,打探虚实之后,再去拜访羲仲。

这么想着,她看着船夫,道:“老伯所言,倒也有些道理,大羿一生坎坷,受大家敬重,可最后却落得下落不明,实在让人唏嘘。不过我们平头百姓也只能议论议论,这世间事,又有多少说得清呢。”

一下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好像都在默默感慨着什么。大河再宽,终究有尽,这盹儿还没打成,就快要上岸了,董嗣钦先去将两匹青骥牵着,准备着登岸。莫暄翮而稍微放松了一下,付了报酬给年长的船夫,“老伯,谢谢你们父子送了我们一程,后会有期!”回程的时候,兴许,还可能经过这里吧。

待莫暄翮和董嗣钦已经在岸上,老船夫和他的儿子同时朝他们挥了挥手:“两位贵客,路上珍重哪!”董嗣钦也挥了挥手作为回礼,上得马来,才跟莫暄翮说:“我还以为坐船时,那船夫故意跟我们说话,然后要来个什么阴谋,比如突袭,比如突然打翻船将我们淹死在水中,还比如……”

“得,你又瞎想些什么,我仔细看了看他俩,平常人而已,哪里会什么功夫,而且咱们与他们素未谋面,无冤无仇的,能有什么阴谋可言。何况,就算他们要起歹意,也决计不会是咱俩的对手。往远了讲,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这里也不是将来咱们要作战的主战场。”莫暄翮故作严肃的说。

董嗣钦看着莫暄翮的表情,道:“你知道我开开玩笑嘛,又严肃起来了,多笑笑更好。”“我这一路难道被你逗笑得还不够多吗?”莫暄翮噗呲一下,气氛又轻松起来。再往前行,是很宽广的低丘与平原交错地带,还有少许低平洼地,走起来快很多,行了约有两天左右,见地势逐渐抬升,又再见到山丘与岭地,走着走着,突然天空乌云滚滚,就下起骤雨来,两人抓紧赶路,马儿在山中奔驰的速度还是慢了许多,八只蹄子陷在泥中艰难行走,终于找到一破败的农舍前避雨。

冷得直打哆嗦的莫暄翮和董嗣钦找了些柴火来生了个火堆,顺便烤烤淋得湿透的衣裳,这是在山中,山路弯弯拐拐,地面很是滑溜,坑坑洼洼的,一眼望去,附近只有稀稀拉拉的一些民房。莫暄翮不禁有些恼道:“这也真是的,天寒地冻,又下这么大雨,可怎么走。”

董嗣钦怕她冻着,便冒着雨再去山林中多捡拾一些生柴来取暖,莫暄翮一个人在屋檐下与两匹马儿为伴,可是左等右等,等了好久都不见董嗣钦回来,她一下有些感觉出了不对劲,这么大雨,他非要出去,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可是按理他那么高的功夫应该也不至于有什么能难倒他的呀,难倒是走得比较远或者在山里迷了路找不到方向了?可平白无故,就捡点柴火需要走那么远干嘛,迷路了倒有可能。无奈之下,她掏出伏象杯,想要传输灵力,看能否感应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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