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心境变化
第222章 心境变化
“我等...退！”
无力挫败的声音响彻天地，让许安嘴角掀起一抹弧度。
巫蒙和司徒山等人站在许安身后，望着前方那持矛的少年，眼中露出敬畏之色。
不是道境又如何？
还只是神境的许安，已然压的一族强者不得不低头！
面对灭族的威胁，苍海族不退也得退！
诸天之上。
人族畅快的大笑声响彻虚无。
此次交锋，许安赢了，而赢者的酬劳，是自此之后很长时间，苍海族都将被许安牵着鼻子走。
“苍海族，你们...”
其他异族道境，看着放弃围困的苍海族，一个个脸色愤怒。
可还不等他们把话说完，一名苍海族道境轻声打断，
“不必指责我等，何时尔等族群面对灭族的威胁，依旧无惧的时候，我苍海族亲自赔罪。”
诸多异族道境哑口无言。
他们有什么资格怪罪苍海族？
换位思考，要是刚刚被灭的是他们的族群，他们敢不退吗？
结局很显然，不敢。
就算他们的实力在强，飞的在高，但根在族群。
若是自己的种族被灭，全世界只有自己一人，那就算再强又有什么意义？
刚刚的画面他们都清晰看到了。
苍海族不是没有抗争，他们损失了所有的魂境强者，和大量的神境。
自此很长一段时间内，苍海族都将一蹶不振。
苍海族难道不知道刚刚那种情况，会造成族内大量伤亡吗？
他们知道，但即便知道也必须要拼一把！
若不然，联盟的异族如何看苍海族？轻易认输，日后人族还有更过分的要求怎么办？
这是一场博弈，苍海族打出自己的血性，是为了让人族知道，自己即便输了，但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同时，也以族内的大量伤亡，堵住了诸多联盟异族的嘴。
“诸位，日后各自安好，这人族...”
一名苍海族欲言又止的开口，叹道：“我苍海族打不动了。”
话落，苍海族几人没和任何人打招呼，径直遁入虚无消失不见。
异族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麻了爪子。
谁都没想到，人族面对这等围攻，居然从别的地方杀出了一条血路。
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敢在进攻人族吗？
苍海族的凄惨还历历在目，他们若是在进攻人族，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苍海族？
投鼠忌器，人族一个许安，打破了异族所有的计划。
“诸位，还打不打？不打我等可走了。”
苏长烈咧着嘴，看着表情十分精彩的诸多异族， 忍不住戏谑的笑着的问道。
“你...别太得意！”
一名鬼族道境见状怒声开口。
“哦？你鬼族不服？”
苏长烈眉头一挑，挥手间苍海界的画面再次浮现， 许安和诸多人族战将清晰可见。
他望向刚刚说话的鬼族道境，似笑非笑的道：“要不要让我人族大将去你鬼族转转？”
“不要...”
鬼族道境下意识的开口，可随后面色倏然铁青下来。
“哈哈哈...”
人族道境强者们见状纷纷大笑出声。
杀鸡儆猴，有苍海族做榜样，现在的哪个异族还敢放肆？
异族众人眼中闪烁着寒光，身上恐怖的气息起伏不定。
半响，一位异族的道之巅踏步而出，冷冽的目光看向人族众人，
“此次是你等赢了，但别以为一个许安，就可以让我等唯命是从。”
“大不了鱼死网破罢了，我等不要族群，你人族日后众人也别想晋升道境。”
“别忘了，你人族大将许安，也终究有晋升道境的一天！”
听闻此言，苏长烈等人笑容微缓。
没错，此时人族的确是占据上风，但这里有一个前提。
许安不能晋升道境！
一旦触及法则，那诸天便在也容不下许安了。
此时人族压制的异族越狠，那将来的反扑便会更加猛烈。
人族其他人晋升道境，有许安护卫，那将来许安证道呢？
“那就不劳烦诸位关心了。”
人族沉默间，夏仙之淡淡开口道：
“你们更应该担心的是你们自己，证道而已，若许安感觉有威胁，屠光你异族所有魂境，你等能耐他何？”
异族众人脸色微变，和人族一样沉默起来。
此次交锋，人族大胜。
但谁都明白，那潜在的威胁，会在许安证道那一日，轰然爆发。
现在看的，就是许安为自己的将来如何布局了。
……
苍海界。
初来时的美丽世界，在经过几场交战后，显得有些狼藉。
狰狞的裂痕挂满虚空，破碎的岛屿清晰可见。
翻滚的巨浪和凄厉的海啸，像是世界的悲鸣，响彻天地。
许安踱步在一座破碎的小城中，欣赏着和人族大不相同的异域风情。
这么长时间来，他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慢慢落下了。
他在三年之期到来之前，终是做到了无敌诸天。
大战不会在发生了，因为他会把所有威胁扼杀在摇篮。
哪怕所有异族联手进攻人族，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自信，是建立在实力之上的。
现在的他，单凭个人战力，便可杀穿诸天。
在道境不出的时代， 无人可于他抗衡。
但让许安苦恼的是，这么长时间了，他的命运时刻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灵域新生，周无渊证道，消除三年后大战隐患， 这些按说都属于大事件，为何命运时刻依旧毫无动静？”
许安无意识的走在城中，心神却沉浸在识海内，望着那巨大的石刻微微出神。
命运时刻是改变他命运的开始。
一路走来，命运只给了他两式神通，一式悟性逆天，一式妙手空空。
虽然神通不多，但却都是强到令人发指的存在。
本来，许安以为真正的威胁，是三年后的大战，是人族的灭亡。
但如今他已经走到了诸天之下无敌的地步，却依旧有很多疑惑。
他吞噬的灵魂到底是谁的？
上古人皇和未来人皇，到底在诸天是什么样的存在？
命运时刻是什么东西？为什么独独会在他的身上？
还有当初天机老人说的一些听不懂的话，到底是为了告诉他什么？
许安头疼的揉着眉心。
本以为战力越高，自己会逐渐发现所有隐秘。
可现在看来， 他的确越走越远，但心中的疑惑却越来越重。
“一切找不到的答案，只有一个原因...”
许安看向自己的手，心中呢喃，“自己还不够强，还接触不到那些东西。”
“当真正做到无敌诸天，那世间将没有任何隐秘。”
许安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这一步他快到了。
神境的修炼，他缺的只有资源，大量的资源。
以往人族负担不起，但现在依旧不需要人族了，他完全可以掠夺整个诸天，快速的攀升到神境巅峰。
一旦到了那一步，斩去自身枷锁，明悟本我意志，那后续的道路将一马平川。
神境以前靠修，魂境之后看悟。
修炼要资源，但悟不需要，只要对天地的感悟越深，那法则便掌握的越强。
有悟性逆天在，可以清晰预见，他魂境之后的道路，会一马平川。
……
许安无意识的走着，脑海中梳理着接下来自己准备要做的事情。
可突然间，一颗小小的石子自街角处飞来，打在了他的身上。
那石子的力道很弱很弱，别说神境、魂境了，就连淬体境的力量都没有。
许安微微一愣，抬头看去。
在破碎的街道拐角，一名头发湛蓝，只有五六岁的小男孩，握紧着拳头，一脸愤怒的看着他。
“你是坏人！你杀了我的爷爷，我要帮爷爷报仇...”
小男孩还带着稚气的话语响起。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对夫妇便急忙的捂住了小男孩的嘴巴，惊恐无措的望向眼前的少年。
小城内本躲起来，不敢发出任何声响的苍海族人，见到这一幕都是满面悲色， 心中已然给那小男孩一家下了死刑。
嗤！
这里刚刚发响动，矗立苍穹之上的巫蒙已然带领几十位魂境强者，来到许安身后。
众人凌冽的眸子扫过小镇所有人，煞气隐隐。
许安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挥了挥手，巫蒙等人见状微微一愣，而后悄无声息的退去。
破碎的街道上，再次独留许安一人。
许安沉默了一下，缓步走向那小男孩一家。
踏。
踏。
寂静的街道上，只有那轻微的脚步显得有些刺耳。
暗中数不尽的惊恐目光，随着那少年的背影所移动。
他们很怕，因为自己的生死，整个小城的存亡，都在对方的一念之间。
很快，许安来到那小男孩的身前，轻轻挥手间，那对夫妇不自觉的放开了捂着小男孩嘴巴的手。
他们僵立在原地，如雕塑一般一动不能动，只能以无助和求饶的眼神，望着许安。
“你不怕我？”
许安居高临下的望着刚到他膝盖的小男孩，语气古井无波的问道。
“不怕！”
小男孩倔强的抬起头，愤怒的盯着许安，嘴角紧紧的抿着。
他伸手指着许安，大声诉说着许安犯下的罪状，
“你杀我爷爷，杀了致衣奶奶，杀了平洋叔叔，房屋砸死了小红...”
“你带人闯入我们的家园，破坏我们的小镇，杀了那么多人...”
小男孩声音哽咽，眼眶通红，却强忍着不掉下眼泪。
他强硬的抬着头，愤怒且仇恨的望着眼前这个如恶魔一般破坏了他一切的少年，
“你是天下第一大坏人！”
你是天下第一大坏人...
那稚嫩的声音，在许安识海轰然炸响。
他低头，望着小男孩那仇恨倔强的眼神，眼中有了片刻的恍惚。
这眼神竟是那样的熟悉。
多年之前，在他还很小很小的时候便被送到了孤儿院。
当初金临城有一个老兵，一生无儿无女，每次出任务回来，都会带很多零食去孤儿院。
当时那老兵是最受他们喜欢，他们都叫那老兵胡子爷爷。
可有一日，胡子爷爷任务归来后，却再也没去孤儿院。
他死了，死在了异族的手中。
因为老兵一生无儿无女，平日里又对孤儿院的孩子们十分喜爱。
因此，那一日孤儿院内的小孩子们，全部身披孝服，送了老兵最后一程。
那天，孤儿院的孩子们都哭的很大声，许安也同样。
“院长奶奶，胡子爷爷为什么死了啊！”
“是异族杀了他，你们以后要好好修炼，长大以后要为他报仇。”
“呜呜，胡子爷爷那么好，异族为什么要杀他啊？”
“没有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强盗，是入侵者，他们会毁坏我们的家园、亲人和朋友。”
“呜呜，异族最坏了，他们是天下第一大坏人...”
轰！
许安记忆中的画面至此轰然破碎。
那一个个喊着异族是大坏人的孤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眼前一头湛蓝头发，眼神愤怒望着他的小男孩。
面对那愤怒的眼神，许安眼中倏然涌现丝丝无措。
自己也曾喊出过和眼前小男孩一样的话语，他也成为了当初自己所说的坏人之一。
多年前打出的一枪，竟直至十八年后自己的眉心。
诸天之下无敌的许安，哪怕数百魂境为敌，都不曾退过半步。
但面对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男孩的愤怒话语，却一时乱了心绪。
他错了吗？
当然没错！
人族势微，多年征战不知死了多少族人。
他不强势横扫诸天，人族如何能崛起？
他不满手鲜血，如何救那五年后灭族的人族！
对于人族来说，他不仅没错，而且还是英雄，值得所有人敬仰的掌权者！
但从苍海族小男孩的视角来看，他是对的吗？
他们无冤无仇，小男孩甚至不知道人族是什么，便被摧毁了家园，杀了亲人。
对于小男孩来说，许安，便是这天底下最大的恶人。
许安沉默了良久，心中有一种自己说不上来的明悟。
芸芸众生，万法万相，没有绝对的错，也没有绝对的对。
他没错，小男孩的恨也没错。
错的，是彼此的立场，是这个战乱的时代。
许安缓缓蹲下身子，认真的帮小男孩整理着凌乱的衣领，擦去颊边的污渍，就像在照顾当年的自己。
他面色平静且认真，轻声道：
“我呢，就像你说的，是天下第一大坏人，并不值得原谅，所以我也不想解释什么。”
“记住你的仇恨，我叫许安，等你认为有实力战胜我的一天，记得来人族找我。”
话落，许安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小男孩身后的夫妇，淡淡问道：
“杀过人族吗？”
面对那深邃平静如大海般的眼神， 那夫妇根本不敢有任何隐瞒。
女子跪倒在地，疯狂的摇着头，“不，没有，我没有杀过！”
男子则浑身颤抖，眼中露出无边的恐惧 ，“一个...我只杀过...”
轰！
男子声音还未落下，整个身躯便轰然炸开 。
溅射的鲜血弥漫，刚刚被擦干净脸颊的小男孩，半侧脸再次涌现点点猩红。
他眼神呆滞，愣愣的看着消失的亲人。
许安再次看了一眼小男孩，而后转身踏空离去。
只有一缕淡淡的声音，随着清风传来。
“杀人者人恒杀之，我如此，他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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