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火锅店出来, 季衍之他们几个去了殷辰哥哥开的台球室。
季寻跟着进去了，寻了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抽着来时路上买的好烟。
有人过来和他搭讪, 季寻虽然不屑，但也乐意给对方一根展示自己的大方。
由地下室改造的台球室比面上那间台球室热闹很多，打台球的人屈指可数, 更多的是在随着音乐热情摇摆。
季寻懒洋洋地靠着沙发, 视线穿过热舞的人群落在打台球的几个人身上。
忽然, 季寻的视线被挡住。
前不久和他搭过话的女人再次坐到他身边，翘起二郎腿，抽着廉价的烟，另只手随意拨弄了一下搭在肩上的卷发, 红唇微张, “你知道他是谁吗？”
季寻觉得好笑,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谁？”
女人吐出一口烟，笑得暧昧，“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季寻觉得更好笑了, 但他没笑出来，拿出根烟递过去。
女人丢了手里的廉价烟，用嘴接住他的烟，顺便抛了个媚眼，“有女朋友吗？”
“没有。”季寻学着女人的样子, 笑得暧昧。
“你该不会是喜欢男人吧？我看你一直在看他。”
话是这么问，女人却脱了高跟鞋，用脚慢慢蹭着季寻的裤腿, 慢慢往上。
季寻瞥了眼，似笑非笑，“和你有关系吗？”
女人见季寻不拒绝，动作逐渐大胆起来，在季寻耳边吐气，“当然有关系，因为我想做你、的女朋友。”
季寻脸上笑意加深，他看着女人的眼睛，掌心慢慢抚上|女人的后脑勺，五指温柔地穿过头发，“想做我女朋友？”
女人眼神有些迷离，喉咙里发出轻轻的一声嗯。
就在女人以为季寻要亲吻她，将眼睛闭上了的时候，头皮传来的剧痛让她猛地瞪大了眼睛。
女人抬手就要去掰季寻的手，季寻却握住她的一只手将人往怀里一带，一个翻身将人压在下面。
在旁人看来，两个人在亲热，谁也不会去打扰。
季寻松开了女人的头发，凑到女人耳边，“知不知道你浑身上下充斥着廉价和放|荡？你身上廉价的香水味差点让我吐出来。让我睡你都嫌恶心，怎么可能让你做我女朋友？”
“你算个什么东西！”女人气得咬牙切齿，却又不能挣扎。
季寻很有技巧地把人压着，这种话从他离开季家后就经常听见，刚开始还会生气骂回去，听得多了也就无所谓了。
难道狗咬你，你还要咬回去？
不管女人骂得有多难听，季寻都不生气，也不说话，等女人骂累了不说了，他才开口：“给你一千，去睡一个人。”
“有病？”
“两千。”
女人烦躁地踢了一下腿，“睡谁？”
季寻松开女人，坐回原位，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季衍之，“睡他。”
“他可是季家那位少爷！我要是睡了他，恐怕这辈子就完了。”女人连连摇头，“我不去，你找别人吧。”
说着就要走，季寻一把拽住女人手腕，“我可以用性命跟你保证，你睡了季衍之，季家绝对不会找你麻烦，他们只会从季衍之身上找问题。”
当初季岭和高漫不愿意接自己的亲儿子回季家，这件事在沧城可是传开了的。
他还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季岭和高漫对季衍之的态度会有所改善，没想到是越来越糟。
想借他的手对付季衍之，呵、真够绝的。
女人让季寻笃定的语气打动了，直接上去撩肯定是不行的，她刚才可是看见好多女生去找季衍之搭话都是带着尴尬离开的。
女人问季寻有什么好法子。
季寻吸了口烟，笑得非常暧昧，“助兴药这种东西，我想你比我懂。”
很快，女人从外面回来，她在吧台点了杯酒，手指靠在杯口轻点，仔细看会发现有白色粉末掉进去，很快和酒融为一体。
附近盯着季寻的人看见这一幕，大概明白了季寻想要做什么。
季衍之把搭讪他的女生都拒绝了，季寻凭什么认为季衍之会喝了这杯酒？
是没看见季衍之拒绝人，还是无脑自信？
隐在暗处的男人嗤笑一声，等着看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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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光线昏暗，也能看出少年身形挺拔，姿容出众，那张漂亮的脸该是清冷禁欲的才对，却又给人温柔无害的感觉。
是矛盾的，也是和谐的。
随着距离的拉近，女人觉得就算没有钱，能睡到这个少年也是赚了。
看着少年的腰身，女人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不由觉得腿软，差点摔了一跤。
林时看见这一幕，登时皱紧了眉心。
殷辰抬头看见林时皱眉，顺着林时的视线回头看，也跟着拧紧了眉心，“她怎么又回来了？”
闻言，坐在旁边玩游戏的三个人纷纷抬头。
看着端酒朝他们走来的女人，三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他们刚才看见这个女人和季寻交谈，出去又回来，那酒里多半有问题。
从火锅店出来，季寻和他们同路，本来觉得只是巧合，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
女人在快走到台球桌的时候，停下来调整了呼吸，绽开自认为最迷人的微笑走向她的目标。
没想到一根球杆朝她脸怼了过来，虽然没有直接怼在脸上，但也把女人吓得够呛，哪儿还记得什么迷人的微笑，没尖叫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
殷辰收回球杆，很抱歉地冲女人一笑，“对不起，没注意到你。”
“没、没事。”女人勉强笑了笑，绕过面前的人，走向对面正在喝酒的少年。
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很浓郁，在闻见的一瞬间，季衍之就皱紧了眉心。
随着女人对他说出一见钟情之类的话，再做出一些无法直视的表情和动作，季衍之心里的反感达到了极致。
但他面上没有显露分毫。
季衍之接过女人递来的酒，轻轻摇晃，“我喝了能得到什么好处？”
少年的缓缓一笑让女人心跳加速，明明她只喝了半杯酒，却像喝了许多酒，整个人晕晕乎乎。
女人羞涩低语，“喝了这杯酒，我会让你快乐的。”
“可是不喝这杯酒，我会让你很快乐。”
少年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似在苦恼该怎么说才不用喝这杯酒。
女人呆住了，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一个走向。
她的目的只是睡了他，既然直接就能睡到，为什么还要吃药？
“那就不喝。”
女人说着就要把酒拿回来，季衍之却没给，他温柔笑着，“我喂姐姐喝好不好？”
女人差点就点头答应了，想到这里加了料，赶紧摇头，“我对酒精过敏，不能喝酒。”
“是吗？”
少年的笑容温柔无害，女人却很清楚地感受到了危险。
她开始意识到面前的少年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容易接近。
她后悔了，她想离开这儿。
然而她刚有转身的动作，就让人扣住手腕摔在了台球桌上。
少年将酒杯抵在她的唇边，眼神愈发温柔，“姐姐，我喂你。”
女人拼命摇头挣扎，却还是被灌了大半杯进肚子里。
季衍之松开手，冷眼看着女人瘫坐在地上使劲干呕，“我看见你喝酒了。”
女人浑身一僵，想到对方说不定也看见自己下药了，顿时面如土色。
就算对方不被季家认可，那也是季家少爷。
她凭什么认为她睡了季衍之，季家不会找她麻烦？
季衍之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季家，如果出了有损季家颜面的事，季家自然是维护自家脸面，尽一切可能将事情压下去。
她怎么就信了别人的一句话，而且还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
她真是让钱给迷晕了头。
“我没想对你做什么，是有人让我这么做，就是那个戴帽子的人。”
女人抬头指向某处，却发现那人不在了，本就难看的脸色愈发难看。
她抬头看向季衍之，欲把刚才的经过详细说一遍，却看见那人走了过来，抬手一指，“就是他！是他让我这么做！”
季寻没有丝毫被供出来的慌张，他笑说：“我是拿刀逼你了，还是怎么着你了，让你这么听我话？”
女人张了张嘴，没说出一个字。
这人确实没逼她，是她自己想挣那笔钱。
季寻虽是这么说，但还是给了女人两千块钱，“赶紧找个人解决吧，可别憋坏了。”
女人难堪地揣好钱，步伐不稳地离开了台球室。
季寻没再走近，随手拖了一把凳子坐下，靠着墙，点燃烟，开始吞云吐雾。
事情被戳破，还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显然是一点也不在乎他被供出来。
其实季寻没指望这件事能够搞定，他这么做不为别的，就是想看看季衍之到底是一副什么嘴脸。
反正不是他的钱，花着一点也不心疼。
再说日子实在无聊，找点乐子有错吗？
一根烟抽得差不多了，季寻往地上一扔，用脚后跟使劲碾了两下，从怀里拿出那些剩下的钱放台球桌上。
“有人给钱让我盯着你。
“季衍之，你说你怎么这么可怜呢？把豪门生活过成你这个样子的，怕是就你一个吧。”
他是看季衍之不顺眼，也确实缺钱，但脑子还在。
等他脑子不在了，再来让他做工具人吧。
季寻扭头朝某个方向看了眼，“喏、给我钱的人在那儿。”
隐在暗处的男人发现事情不对劲，转身想溜。
但很快就让人堵住了去路。
他看着少年眉眼含笑朝他走近，很是友好地对他说：“我们谈谈。”
这边逮住了人，那边季寻不见了。
李橙骂了句狗东西就要去找人，季衍之把人拦住，“不用。”
半个小时后，季衍之收到来自陌生号码发送的一条视频。
刚才发生在台球室里的事经过了剪辑，溢出屏幕的暧昧。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接着是一条文字信息：【我也给奚柚发送了一份。视频里的你就像在公众场合发|情的公狗，你说奚柚看了之后会不会觉得你很恶心？】
季衍之嘴角平敛，眼里仿佛罩了寒霜。
和大家分开，季衍之坐上出租车，到季家下了车，越走越快，直奔三楼。
敲门没人理，季衍之的脸色逐渐苍白，他背靠墙，慢慢往下滑，最后坐在地上，垂下头。
颓废将他整个人牢牢包裹。
即便有佣人跑上楼告诉他奚柚和徐希言出去吃饭了，双眼依旧暗淡无光。
明明他可以解释那是剪辑的，把整件事说清楚，但他还是怕奚柚信了视频里的内容。
季衍之就这样坐在过道里，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见小姑娘软乎乎的嗓音，“哥哥你没事吧？”
奚柚到家的时候，有佣人告诉她季衍之一直在三楼等她。
很奇怪。
为什么要一直等她？
走近才知道季衍之喝了酒，多半是喝醉了。
季衍之慢慢抬起头，勉强扬起一抹笑，“玩得开心吗？”
“嗯，开心。夜里的南门可比白天好玩儿多了，我和言言吃完火锅去了执事店，和别人一起组团玩儿了狼人杀。”奚柚坐到地毯上，从帆布包里拿出一盒薄荷糖，“这是我玩狼人杀赢了的奖品，给哥哥。”
季衍之知道小姑娘不喜欢薄荷味的糖果。
他接过薄荷糖，“这是特意给我拿的，还是奖品只有这个？”
“奖品种类挺多，但我一眼就看中了这个糖，颜值很高。”
“所以不是特意为我拿的，是因为颜值高才拿的。”
“？”
奚柚觉得季衍之不对劲，她捧起他的脸，“哥哥你看着我，这是几？”
“1。”
“那这是几？”
“5。”
“我是谁？”
“我的小柚子。”
挺清醒的啊，那为什么说不正常的话。
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原因拿的这盒薄荷糖，不都是给了他吗？
奚柚觉得今晚的季衍之就像一个难缠的小孩，总有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和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的话。
好不容易躺下了，又拉着她的手问：“小柚子会不会不要我？”
“不会。”
“小柚子会不会永远信任我？”
“会的。”
“小柚子答得太快，我感觉到了敷衍。”
看着面露委屈的季衍之，奚柚好想一巴掌呼过去，她哪里敷衍了，明明是认真回答。
“最后一个问题，小柚子会不会喜欢哥哥？”
“不会。”
“为什么？”
“因为哥哥让我说话算话。”
季衍之觉得太阳穴一阵抽疼，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算是体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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