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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谋高位无毒不丈夫 赚私利量小非君子


  第十七章谋高位无毒不丈夫赚私利量小非君子(一)

  却说此次公子公主遭难,立姓夏无且等人驱魔救治有功,秦王嬴政大加赏赐二人,愈益倚重信赖立姓。待次日教栎阳公主马艺的邓师傅回宫,嬴政立马派人把他抓起来,加以渎职之罪,鞭刑三百,逐出咸阳宫,可怜邓师傅无辜背了黑锅。往后时日,生活重归平静,有此荆轲一遭,嬴政认为勤武殿乃不祥之地,命人封住,永远不得打开,另觅一宫殿,曰信宫,一如既往投身政务,心系各国战事。夏无且悉心照料秦王二子,殷勤往返麒麟宫凤凰殿之间,三日后公子胡亥痊愈,便隔三差五去瞧视栎阳公主,替她换药按摩,无奈栎阳公主伤疾顽固,始终未有好转,试了各种偏方妙法,不见起色,自此栎阳公主长卧于床,本来天真烂漫之人,偶然失去一条腿,逐渐变得沉郁寡欢,日益憔悴。

  且说立姓入了人世,自下山来,各种心酸遭遇,与哥哥两世相隔,又被恩师无情抛弃,颠沛流离,四处漂泊,虽至燕地,蒙高渐离等人收留照顾,到头来却是利用欺骗,过得一点也不快乐,及至入秦,终被秦王慧眼赏识,委以重任,这才感觉实现了人生价值,找到了自我,用心在此经营下去。

  立姓虽立了大功,不骄不躁,依然认真完成秦王安排下来的每一件任务,时时巡视王宫,保卫着宫中安全,闲来走访结交名流权贵、三公九卿、文臣武将,散尽秦王赏赐金银。那宫内各色人等知少英侯立姓英雄事迹,功绩显赫,乃秦王跟前大红人,又见他不恋钱财,十分豪爽,也都乐于攀附巴结,一来二去,立姓在宫中混得如鱼得水,先后与那李斯、尉缭、王贲、赵佗等等一干重量级人物扯上关系,逐渐交好。

  恍惚将近月余,华少府这才竣工,工匠修缮改装宫殿完毕,典礼大吉,嬴政亲自到场剪彩,王公大臣皆来祝贺,嬴政命人制成纯金大匾“华少府”,镶在屋檐,好不威风气派,看那时光景,祥云瑞彩,吉日普照,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众人喧嚣放纵了整整一日,夜深才逐渐散去,立姓自此正式入住华少府,有了稳定住所,秦王嬴政隔三差五赏赐婢女奴仆,绸缎绫罗,金银珠宝更不在话下。

  却说一个人太容易收获了功名,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即便你再位高权重,总会有人不甘心,甚至羡慕嫉妒恨,恨意萌生,便会动了坏脑筋,想些法子使坏,让你的位子坐得不那么安稳顺当,这种事情任何时候任何环境都会发生,任谁也不能轻易避免,已尊为九卿的提邢侍郎立姓也不例外。这不,一连数日来,宫中传得沸沸扬扬,言道提邢侍郎立姓卖友求荣,狠心杀死昔日好友荆轲,这才换来卿爵尊位,得之不正。世人本有猎奇偷窥心理,一旦捕捉到新鲜事物,不由自主就会投身其中,不亦乐乎,即便惹火上身,也在所不惜,从不考虑真相和后果。此事一经发酵,便像长了翅膀的羽毛,众人一传十,十传百,以致宫中尽人皆知,到后来竟有人说立姓乃是燕赵派来的奸细,意在颠覆秦国百年社稷。正所谓人言可畏,秦王嬴政初时尽力打压封锁消息,却收效甚微,根本堵不住所有人的嘴,反而愈演愈烈,听得多了,嬴政也不由得开始怀疑立姓身份,秘密派人暗中调查。

  立姓自然不是傻子,早闻宫中风言风语,起初不以为意,根本不放在心上,自度无能小辈眼红嗔怪,背后嚼嚼舌根而已,掀不起多大风浪,后来传入秦王耳中,察觉秦王秘密调查自己,疑心于己,这才意识到事情严重性。此事关乎到自身名誉地位,甚至身家性命,哪能容他人恶意诋毁中伤,绝不能坐视不管,任由小人胡作非为,立姓着手追查此事,以表白秦王,证明清白之身。

  这日,秋高气爽,风高云淡,立姓坐镇华少府,招来手下一众得力助手,鹰犬爪牙,待巡礼尊卑,立姓目扫群英,威严道:“众位干将,可知本少爷今日邀你们聚在一起所为何事”?

  众人猜之七八,自是心中有数,却都低头默不作声。

  立姓看众人神情,接着道:“诸位可能都有所耳闻,近日宫中盛传谣言,说本少爷无功受禄,私藏二心,乃是一个地道奸细”,顿顿道:“诸位对这件事怎么看”!

  殿首一人道:“小人认为这是子虚乌有之事,此乃奸人阴谋诡计,背地里捕风捉影,无中生有,此等卑劣行径,意在陷害卿爷,卿爷千万小心”!

  众人附和道:“我等相信卿爷是无辜的”!

  立姓叹口气道:“光你们相信有什么用,如今大王也开始怀疑我了,只怕再过三五时日,大王便会追究我的责任,将我革职问罪,我再也当不了你们的卿爷了”!

  殿首又一人道:“卿爷一片赤肝忠胆,天地可鉴,相信大王早晚明辨是非,到时候还卿爷一个清白”。

  立姓道:“只怕难喽,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挽救”!

  那人道:“时至今日,除非找出始作俑者,散播谣言之人,让他俯首认罪,谣言自然不攻自破,卿爷也会平安无事”!

  立姓猛地起身,决然道:“说得好,是得揪出始作俑者,幕后黑手,方可洗净本府耻辱”,转而道:“本府平时对你们怎么样”!

  那人道:“卿爷对我等恩重如山,数月来辛苦栽培,无私养育,让属下享尽荣华富贵,卿爷便是我等再生父母,苦海明灯”!

  立姓朗声道:“好,何云沈伟何在”!

  殿首那二人齐声道:“属下在”!

  立姓道:“本府命你二人为侦查队长,领众家兄弟着手速查此事,不管用什么方法,三日之内,务必查个水落石出,绝不能让那阴货逍遥法外”!

  二人道:“是,属下定当竭尽全力清查,若查不明白情愿提头来见”!

  立姓狰狞自吟道:“哼,我倒要看看是谁竟有天大胆子,敢惹到本少爷身上”!

  却说何云沈伟二人,何云入宫四年,沈伟进宫三年,二人一身好武艺,却是郁郁不得志,一直默默无闻,自立姓发达,大力发掘提拔底层才干人员,以丰满自身羽翼,先后赏识提携何云沈伟等一众兄弟,命二人做了禁军小头目,也算有了小权力,二人自是感恩戴德,加之立姓经常赏发钱财,二人对立姓是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且说何云沈伟二人得了差事,时间紧迫,不敢耽搁,动用身边一切力量,于宫中展开地毯式搜查,势要揪出幕后黑手。二人本以为此事简单易办,自以为得了美差,实际实行起来,却是困难重重。且不说当初造谣之人狡猾奸诈,将自己隐蔽得严严实实,一丝马脚也不露出,再者此事传播将近半月,光是道听途说者便多如牛毛,若想在众多参与者找出罪魁祸首,仿如大海捞针,着实不易。何云沈伟率领百余人使尽浑身解数,或重金收买,或严刑拷打,或威胁逼问,被束者要么屈打成招,要么胡乱指名道姓,眼看两日过去,二人只抓到几个可疑之人,再加逼问一番,又都是被冤枉之人,始终找不到罪魁祸首,二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敢回报立姓,踟蹰不定。

  再说立姓时刻关注事情动态,知晓一点进展也没有,亦是心急如焚,何云沈伟二人违了军令,斩了二人事小,一旦谣言成真坐实了奸细罪名事情可就大了,纵使秦王法外开恩,自己想要在咸阳混下去可就难了,立姓寝食难安。

  第三日傍晚时分,立姓华少府中踱步焦虑间,突然有侍卫来报:“外面一人求见”!

  立姓漫不经心道:“何人”。

  侍卫道:“只是一名小太监,说是有大事报告卿爷”!

  立姓道:“哦”?又道:“让他进来”,侍卫领命前去。

  侯不多时,侍卫领那人进来,立姓看那人:眉清目秀,四白眼帘,腮骨横突,唇翻齿露,嘴小紧口,倒是一个美男子,立姓对他颇有好感。那人自知眼前乃提邢侍郎立姓,拜道:“小人见过卿爷”!

  立姓道:“不必拘礼,你找本府什么事”?

  那人应道:“小人知道诬陷卿爷之人是谁,痛恨此人手段,同情卿爷遭遇,特来告知卿爷”。

  立姓闻语一惊,难料面前这人竟有此胆魄,忙道:“啊,是谁,快说”!

  那人倒是爽快,也不绕弯子,也不拖泥带水,平缓道:“郭开”。

  立姓只觉人名十分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却想不起来究竟是谁,问道:“哪个郭开”?

  那人道:“康恩府上卿郭开”!

  一经那人点拨,立姓立时想起这号人物,这郭开立姓如何不识,立姓初入赵国之时曾与郭开谋面,当时战事紧迫,情况紧急,并未细心留意此人。原来当年秦国攻打赵国,因赵之李牧顽勇,久攻不下,秦将王翦心急如焚,奏秦王,献离间计,秦王嬴政应允,遂使密使携万两黄金潜入赵,贿赂赵王身边近臣,宠臣郭开性贪,被收买,背叛赵国,使计杀掉李牧,致使赵国迅速灭亡,后郭开逃秦,被秦王赏封上卿大夫,为时尚早。立姓入秦以来,郭开种种事迹略有耳闻,因往时嫌隙,立姓与郭开平时倒无甚交集,各司其职,相安无事,不想今日那郭开为何生事,诽谤于己,立姓问道:“是他,你怎么知道,确定是他吗”?

  那人应道:“小人不敢妄言,十分肯定是他”!

  立姓道:“哦?说说看”!

  那人徐徐道:“小人有一老乡,现在康恩府上郭开手下做女仆,此次便是郭开命底下奴隶仆从散播谣言诋毁侯爷的,小人和那女仆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笃厚,她将这个消息告诉小人后,小人见这几日侯爷四下寻找兴风作浪之人,小人深信侯爷是被冤枉的,心中不忿,所以才来报信”!

  立姓沉吟道:“原来是这样,本府与郭开并无深仇大恨,不知他为何这般害我”!

  那人道:“小人听说那郭开私下经常议论卿爷,说什么卿爷以前在赵国做事,此次入秦心怀叵测,小人猜测是他羡慕卿爷功名爵位尊贵,心中嫉恨,出此下策”。

  立姓看此人心思缜密,逻辑清晰,颇有学识,心生好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现在什么职位”?

  那人道:“小人赵高,本碌碌无名之辈,现在宫中做些杂役差事”!

  此人正是日后权倾朝野,地位显赫的赵高。且说赵高本赵国之人,生在平民之家,家中虽说不上富有充裕,日子倒也过得红红火火,一家人其乐融融。赵高自小勤奋努力,饱读诗书,本想考取功名,日后施展抱负,无奈生在战乱年代,怀才不遇,世事难料。却说李牧尚在人世,心忧赵国子民,不吝自己高贵身份,经常深入寻常百姓家中,嘘寒问暖,亲切慰问,赵人无不敬仰感恩,赵高颇受恩惠,视之偶像膜拜。及至李牧死,赵国亡,战乱中赵高一家父母亲戚,兄弟姐妹,全被秦人蹂躏屠杀殆尽,赵高侥幸逃命,衣衫褴褛,食不果腹,可谓凄楚不堪,赵高负国仇家恨,发誓报仇雪恨。赵高凭一己之力,如何能实现愿望,漂泊浪荡至秦,痛定思痛,挥刀自残,这才混入宫中,做了一名小杂役。

  赵高初入咸阳宫,处处受人欺负,偶然得知那郭开也在宫中,而且身居要职,知那郭开乃卖国窃贼,先后陷害名将廉颇李牧等人,此等祸国殃民,罪大恶极之人,赵人无不痛恨切齿,皆愿生啖其肉,渴饮其血,如今他却能在秦国逍遥快活,赵高恨得牙痒痒,无时无刻不想着刺杀郭开,以泄心头之恨,哪怕玉石俱焚,同归于尽。赵高凭胸中点墨,本想到康恩府上谋个一官半职,再借机行事,却被无情拒绝,又见郭开身边护卫环绕,寸步不离,赵高迟迟无法下手。

  赵高求职未遂,却偶遇同乡好友小寒,小寒亦是赵国之人,赵亡之后被秦人抓来王宫,在康恩府中做一名下贱宫女。异国他乡,两个落寞之人相遇,倍感亲切,二人时常偷偷幽会,互诉心酸之事,同病相怜之人,总有诉不完的衷肠,时日渐久,二人无话不谈,赵高从小寒口中打听出关于郭开甚多情报,时刻准备着报复。

  赵高刺杀郭开不成,念头逐渐变淡,心中仇恨却越来越深。赵高白天忙碌苦逼差事,晚上依然挑灯耕读,时刻迎接着机遇降临,直至宫中发生惊天巨变。自荆轲刺杀秦王,无端冒出个立姓,眨眼之间飞黄腾达,速度之快令人始料不及,赵高时刻关注着政坛风云,自然看在眼里,有心投拜此人,苦于无权无势,黯然神伤。赵高从小寒处得知,此人与郭开往日有隙,郭开私下透露,此人之前曾效忠李牧,不知怎地跑到秦国来做大官,言语之间尽是不满。赵高初闻之下,心中窃喜,暗道机会来临,与小寒密谋一番,令小寒私下与宫女同事议论,意显主子郭开为秦国肝脑涂地,无私奉献,只得太平公卿,立姓尺寸之功,初来乍到,居然凌驾主子郭开之上,为郭开打抱不平。这些话传入郭开耳中,郭开本来抑郁,本心胸狭隘之人,见昔日敌人大红大紫,如何能忍,又有下人一旁煽风点火,计谋对策,郭开果然中计,命下人到处说九卿立姓坏话,初时说立姓乃是卖友求荣之人,无情无义,不见成效,逐渐鬼迷心窍,胆子更大,造谣立姓乃是卧底奸细,意欲窃国,待事态扩大,火势烧旺,果然出事,引起秦王嬴政心疑,暗中调查提邢侍郎立姓。赵高得此重磅炸弹消息,狂喜不已,暗道天助我也,料定提邢侍郎立姓马上动作,果然,立姓为求自保,大派人手清查此事,赵高见时机成熟,自来求见立姓,挑拨离间。

  立姓听那人说了姓名,稍稍思忖,道:“倘若你所言属实,当真是那郭开从中做梗,本府自然重赏于你”。

  赵高道:“请卿爷相信小人,小人绝无半点虚言”。

  立姓皱眉道:“此事纵然郭开所为,却没有明显证据证明,即便问罪于他,他必会矢口否认,大家同朝为官,身在王宫禁院,一击不成,到时候打草惊蛇,被他反咬一口,大王本来疑心于我,那可就更加不妙了”。

  赵高道:“如要硬来自然不成”,眼珠一转,道:“小人有个主意,不知行不行”。

  立姓道:“快说”。

  赵高道:“既然是那郭开不仁不义在先,卿爷自不必跟他讲什么情分,不必按正常套路出牌,亦可以反诬陷他作谋反叛,正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礼尚往来”。

  立姓道:“怎么说”?

  赵高道:“小人曾无意得知,那郭开仍居赵国之时,暗中受贿秦人黄金万两,及至赵亡,郭开仓惶出逃,来不及带走这些财物,将无数金银埋于相府地下,以图日后所用。郭开贪财之人,即便入秦,对这笔财富仍念念不忘,苦于囚身王宫,行动多有不便,至今不曾取回”。

  立姓道:“郭开取不取回黄金,对我们来说有什么用,如何才能制服他”!

  赵高道:“卿爷莫急,小人意思是在王宫之中人多眼杂,卿爷对他不好下手,必须想个法子,使计让他脱离王宫,那就好办了”。

  立姓恍然道:“噢,你是说以黄金这个名堂打开缺口,引他出宫,诱他上钩”。

  赵高道:“正是,那郭开若想取回黄金,必然出宫,一旦他远离秦地,再无帮势,卿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由不得他了”。

  立姓犹豫道:“万一那郭开派别人去取回黄金,不亲自出马呢”?

  赵高道:“卿爷大可放心,那郭开谨小慎微之人,连身边最亲近之人也不信任,况且巨大财富,郭开对别人更不放心,必会亲自前往,只需点燃这根弦便可”。

  立姓道:“据我所知,那郭开入秦一年有余,至今未曾动身去赵国取出黄金,此时又如何才能说服他,令他一改往心”!

  赵高道:“那郭开不是不想去取回黄金,只是秦王一直软禁他,他身不由己而已”。

  立姓道:“如此说来,让他动心岂不比登天还难,我们又有什么办法”!

  赵高道:“世事无难事,每个人都有弱点,而郭开的软肋就是贪婪,卿爷可以抓住这个弱点,对症下药,不怕他不上钩”!

  立姓道:“具体说说看”!

  赵高道:“卿爷可以放出风去,就说郭开在老家的藏宝地被发现了,随时有被盗风险,郭开听说这个重大消息后,定然备受刺激,有了危机意识,肯定不甘心,不由得他不相信,定会想方设法,竭尽所能逃出王宫,去一探究竟,而卿爷手握宫禁大权,到时顺便帮他一把,只要他走出咸阳城一步,那就万事大吉了,那时就是侯爷说了算了,侯爷可以借题发挥,在秦王面前参他一本,说他里通外敌,谋反潜逃,不管怎么样,他的命掌握在卿爷手中了”。

  立姓琢磨一番,这招引蛇出洞之计天衣无缝,不由赞道:“妙啊,此计甚妙”,道:“就按你说的办,你可有计策放出风声,让那郭开中招”?

  赵高道:“此事还得从小人好友小寒处着手”。

  立姓道:“她靠不靠得住”!

  赵高道:“卿爷尽管放心,此事包在小人身上,容小人三日时间,自当马到成功,卿爷静候佳音吧”!

  立姓率性道:“好,此事本府就放心交给你了,遇到什么难处尽管开口,本府自会全力协助于你,等你的好消息了”。

  二人大计已定,赵高告辞,着手安排工作去了。且说三日大限已至,何云沈伟等人一无所获,诚惶诚恐回来复命,本以为主人立姓会狠狠处罚,不料立姓只是稍加责备说落几句,言道用人之际,下不为例,吩咐众人同平时一样,继续寻找嫌疑人,不可懈怠,透露此事已有眉目,命众人随时做好准备,何云沈伟等人莫名其妙,既然是主子的意思不敢询问,只有照做,领命各自忙碌去了。

  却说赵高献计立姓,离开华少府,暗暗下定决心,成败在此一举,机会已然来临,一定要把握住,出人头地指日可待,将计划巩固完善一下,遂前往康恩府,找到老乡小寒,将计划和盘托出,千叮万嘱一番,言道千万谨慎,一定不能露出破绽,小寒唯唯诺诺,满口答应下来,自去实施方案了。

  却说赵人郭开,本赵王身边宠臣,位至相国,获封建信君,已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朝野,无奈贪得无厌,猪油蒙了心,收受秦人万两黄金贿赂,出卖赵国,遭后世千万人唾骂鄙夷。郭开鼠目寸光之人,只注重眼前利益,哪会想这么多,及至赵亡,慌乱出逃之际,无法携带大量财宝,秘密将无数金银埋于相府地窖之中,此事少有人知,却不知后来赵高从何处得知。及至入秦,秦王嬴政倒也信守承诺,不曾为难于他,赐他高官厚爵,名义将他养在宫中,实际限制他人身自由,郭开自然心知肚明。

  却说郭开一年来秦宫中养尊处优,手中并无实权,时间久了也闲的慌,因见外来之人立姓突然发迹,那立姓又是之前结怨之人,当年差点劫走李牧坏了大事,郭开本心胸狭隘小人,自然容不得此人猖狂,又有下人一旁嚼舌根,郭开遂想出个鬼点子,造谣生事,抹黑立姓,初时快感十足,变态心理得以满足,渐而事情越闹越大,难以控制,又见这几日提邢侍郎立姓在宫中大肆搜捕,虽没查到自己,郭开倒是有点慌了,害怕这样下去早晚查到自己头上,事情迟早败露,又无计可施。一波未平,又起一浪,郭开惴惴焦虑之时,又听下人议论自己藏在赵国的财宝被人发现,郭开大吃一惊,忙呼来一票下人逼问详情,威逼利诱之下,有人道:身在赵国的亲戚朋友逃难至秦,听他亲口所述,说有人在赵国土地上发现大批财宝,郭开再三追问详情,那人含糊其辞,说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不知到底被人挖走没有。

  郭开问不出个所以然,心中却更是疑惑,一年多来,郭开无时不刻不惦记那批黄金,自己辛苦所得,怎能随便拱手送人。郭开寻思:按理说赵国灭亡,赵国土地被秦人接管,秦军纪律严明,应该不会胡来才是,当时我命人秘密埋藏,位置十分隐蔽,所知者甚少,怎么好端端地会被人发现呢?可是无风不起浪,外人不可能信口胡诌,只怕那批黄金十有八九被发现了,我得尽早打算才是。郭开思来想去,纵使千万百计,不如亲眼目睹为实,还是得亲自去故国一趟,一探究竟。再者这些时日那少府立姓发疯了似的查找凶手,风声正紧,正好出去避一避。转念又想,如今秦王对我仍不放心,处处限制于我,我若想出宫,须得报告秦王批准,可只怕秦王不会应允,那又难办。苦苦思索,邯郸是去定了,多一时不如少一事,不如悄悄留出宫去,先去邯郸取回黄金,回来再禀报秦王,到时拿出部分黄金上缴国库,谅秦王不会过分问责于我,再不济,我郭开有了万两黄金,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总比秦宫中一点自由也没有强得多。郭开既已有了主意,着手开始准备,收拾些许细软,乔装精致打扮一番,将众奴隶仆从忽悠罢了,诸事安排妥当,第三日晚上,趁着黑漆漆夜色,领十几名男丁潜往宫外。

  却说郭开得知老家藏宝地被发现这个消息,乃无中生有,正是赵高之计,赵高早已摸清郭开人性弱点短板,先是指使小寒与同事闲聊,无意中放出黄金被盗假消息,言道老乡探视,也只是道听途说,顺便嫁祸他人,既已混淆视听,造成恐慌景象,众人议论纷纷,自然惊动郭开,正中郭开命门,郭开果然上钩。郭开被一剂猛药狠打,事发突然,哪疑有他,已然惊慌失措,盘桓之下,匆忙收拾行李,安排退路。

  小寒早将郭开情况报告赵高,赵高开怀一笑,道:“鱼儿已经上钩啦”!自去回禀少府立姓,言道一切按计划进行,立姓听了大喜,夸赞赵高真有两下子。遂唤回何云沈伟一票兄弟,说教一通,令众人全力配合赵高,一切听赵高吩咐,不得违抗。众人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不知主子为何器重这么一个小太监,却都惧于立姓威严,不敢言语,赵高领众人散去,详加指导一番,众人各归其位,只等郭开动静,暂且不提。

  且说郭开收拾妥当,唤出十几个忠心奴才,吩咐罢了,估摸已至戌时。寒冬腊月时节,夜幕降临格外得早,众人出得府来,眼前已是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天空中一颗星星也没有,西北风呼呼地吹,吹在众人身上冷飕飕的,郭开有些受不了,打了一个喷嚏,道:“小司,回去快把我的貂毛大氅拿出来”,又骂道:“这鬼天气,冻死大爷了”。

  及至那个名叫小司的奴才取来大衣,众人集合完毕,郭开忙将大衣披在身上,才觉阵阵暖意,虽然黑夜之中谁也瞧不见谁,郭开依然能感受到众人敌意,喝骂道:“看什么看,你们这些狗奴才也觉得冷吗,是否受不了,那就跟着我好好干,等这一单买卖做成了,有你们吃香的喝辣的”,不闻众人言语,又道:“待会儿不要乱说话,看我眼色行事,把灯点上,跟我走”。有人点着油灯,用纸笼罩了,郭开辨明方向,引众人奔向宫门。

  郭开计划外逃之初,已着手安排大小事宜,将各方面细节考虑得严丝合缝,自知出逃计划一旦失败,后果不堪设想,郭开早已派人将几处宫门把守情况调查的一清二楚,知哪处把守森严,哪处岗哨薄弱,总结得出:王宫正门和东南几个偏门士兵颇多,肯定出不去,倒是西南边一个偏门平时岗哨巡逻人数甚少,一到晚上更是寥寥无几,虽然绕些远路却能降低风险,便决定从此处出宫,郭开又精细规划入赵大致路线,这日晚上领众奴才谨慎上路。

  郭开一行人低调出走,约莫一炷香工夫,已至西南宫门边上,一干人一路走来,甚少遇到巡查官兵,正当郭开心中暗自庆幸,便欲大步迈出宫门之时,忽然从暗处角落里跳出七八人,挡在众人面前,一人厉声道:“什么人,干什么的”?

  郭开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勉强镇定心理,仗着微醺灯光,这才仔细分辨出是何云沈伟一伙人,为首何云沈伟二人郭开自然认识,乃是禁军统领、少府立姓的手下,心中暗叫糟糕,若被这些人认出来那可大大不妙,幸好出门前易容打扮了一番,又是光线昏暗,不易被人认出,急中生智道:“小的们是城郊农家屠户,刚送些新鲜猪牛鸡鸭肉品过来,宫里催得急,所以走的晚了些”!

  何云生疑道:“屠户?看着不像啊,看你们衣着光鲜亮丽的”。

  郭开道:“大将军看走眼了,小人身上破破烂烂的,大将军误会了,这些衣服都是从地摊儿上淘来的,都是些冒牌货,中看不中用,便宜的很,让将军们见笑了”,说着嘿嘿一笑。

  何云亦笑道:“原来是些便宜货啊,看着挺不错的,是在哪淘得”?又对沈伟道:“改天哥俩也去淘几件,好不好伟哥”?

  沈伟应道:“当然可以,穿在身上挺威风的嘛”!

  郭开听二人话外之意,哪能不领会,郭开毕竟是个老油条,是个过来人,忙脱下身上貂衣,笑道:“既然两位大爷喜欢,小人不敢据为己有,就送给将军了,请将军笑纳”,说着呈上貂衣。

  沈伟接过貂衣,上下翻看一下,称赞道:“嗯,不错,挺新颖的,可惜只有这么一件”。

  何云道:“就是啊,你还没说哪有卖的呢,一件怎么够分”。

  郭开陪笑道:“是是是,那去处就在城西不远,离这里也就十里地,那里是一个小集市,卖衣服的、卖鞋子的,吃的喝的,总之什么都有,两位将军有空可以去玩一回,保管玩得开心,玩的兴奋”!

  何云道:“你说的可是真的,真有这么一个好去处”!

  郭开道:“小人不敢欺骗将军,说的都是真的”。

  沈伟插道:“云哥,这个地方我好像去过,有那么点印象,确实是应有尽有啊”。

  何云道:“你去过?怎么没听你说过,什么时候去的”。

  沈伟道:“好像去年去的吧”。

  何云道:“你连什么时候去的都忘了吗”!

  沈伟道:“时间长了,记不太清楚”……

  郭开看二人为小事如此计较争论,心里那个急呀,身上貂皮已然被二人诓走,郭开站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终按捺不住道:“二位军爷,还请行个方便,放小人们过去,天黑路滑,山路难行,小的们家中都有生病老母亲需要照顾,恐回去迟了不好交代”,说着从怀里摸出两锭银子偷偷塞到何云手里。

  何云停止与沈伟交谈,看看冻得发抖郭开,掂掂手中银两,道:“看你们这些人可怜老实,本打算放你们过去,可这算什么意思,我们这儿这么多人呢,怎么分”!

  郭开闻语一愣,没想到这何云如此贪婪,心中臭骂一声,暗道虎落平阳被犬欺,若非迫不得已,身不由己,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这些混蛋,却也不能发作,强忍着陪笑道:“是是是,是小人疏忽了”,朝身后人群中呼喝道:“快把钱囊拿过来”。

  郭开一声令下,果有一个大汉跃出人群,抱着一个木箱蹿上来,看样子十分吃力,待那汉子将将木箱掷于郭开面前,郭开面色顿时沉下来,冷冷瞥那大汉一眼,随即却对何云沈伟道:“这是小人辛苦所得卖肉钱,就这些家底了,就孝敬众军爷吧,大家分了吧”。

  何云半信半疑道:“哦”!俯身伸手打开木箱,就在这一瞬间,但见一道金光划破天际,瞬时惊扰黑夜,刺得众人睁不开眼睛,何云看时,好不震惊,呵,只见十个金元宝整齐摆在木箱之中,每只五十两,一共足足有五百两之多,那金光便是开箱之时元宝散发出的光芒,众人惊得目瞪口呆,难料郭开如此大方,道:“哇,你一个杀猪佬居然这么富有,真想不到啊”。

  郭开脸早已变成猪肝色,只是在夜色中看不出来,郭开道:“哪里哪里,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何云道:“难得你这么有孝心,我若拒绝就显得不近人情了,那就不好意思啦”,说罢合上箱盖,挪在一边。

  郭开小心翼翼询问道:“那小人们可以过去了吗”?

  何云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快走吧”!

  郭开道:“谢军爷”,招呼众人道:“军爷开路了,大家走吧”,众人忙不迭涌出宫门,渐而消失在茫茫夜色。

  郭开一伙人逃出咸阳宫,众人稍许放松,只听郭开突然冷冷对人群中一人道:“刚才你为什么搬出箱子”?

  这人正是先前那大汉,大汉乍听之下甚是不解,疑惑道:“不是大人你让搬的吗”?

  郭开怒道:“我什么时候让你搬的,你是不是耳朵有毛病,我说的是让你把钱袋拿过来,不是搬出整个箱子,你是不是傻”!

  大汉无辜道:“那大人当时怎么不说清楚”!

  郭开咆哮道:“我没说清楚,还是你没听清楚”!

  大汉嘟囔道:“是小人没听清楚”。

  郭开看大汉一脸的纯真,气不打一处来,臭骂道:“真是一群猪,我怎么会带你们出来”。

  大汉道:“会不会因为小人力气大,所以带小人去发财”?

  郭开被噎的无语,终被天真无邪打败,道:“好了,我不责怪你了好吗?你也没有错好吗?就当便宜那些王八羔子了”,一想到马上就能拿到万两黄金,这点损失又算得了什么,万幸没有被那些人认出来,心情顿时舒服了许多。

  大汉道:“主人,我们现在去哪里”?

  郭开道:“只管跟我走,别问那么多,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到了就知道了”。

  大汉道:“哦,可是现在这么晚了,我们不找个地方睡一觉再走么,我都困了”。

  郭开呵呵笑道:“你想睡,我还想睡呢”,面色一紧,冷冷道:“想得倒美,偏不让你睡”。

  大汉失望小声自语道:“不让睡就不让,干嘛那么凶呢”!

  郭开站在空旷大地上,早已冻得不成样子,打着牙关道:“谁有多得厚衣服,脱下来给我一件”,见众人不吭声,走到一个瘦小男子前,道:“就你了”,强制剥下那人身上棉衣,也不嫌脏臭,直接披在身上,顿时暖和了许多,郭开厉声对众人道:“走,快点赶路”。

  还是那汉子道:“主人,城西不远处真有那么一个集市,只卖便宜货吗”?

  郭开不想与大汉纠缠,敷衍道:“是的”。

  大汉道:“主人身上那件貂衣真是从那买的”!

  郭开道:“嗯”。

  大汉道:“等我回来也去那儿买几件,看着真不错”,看郭开默默不言语,又道:“难怪主人那么爽快大方,把它送给别人,原来是便宜货,也不怕冷”。

  郭开沉声道:“你再不给我闭嘴,小心我把你舌头割下来下酒”,大汉吓得吐吐舌头,不再言语。

  却说何云沈伟等人看郭开一伙人马离开,人群中走出一人,何云笑着对那人道:“郭开那厮当真是个愣货,真被赵总管说中了,他还真从这扇宫门出宫,赵总管果然料事如神”。

  且说这赵总管不是别人,正是赵高。赵高自受少府立姓之命反击郭开,自知机会难得,认真筹划一番,先是命小寒散播黄金现世假消息,引起郭开警觉恐慌,进而打垮郭开心理防线,露出种种破绽,小寒暗中密切注意郭开动向,早将郭开种种行为及时报告赵高,赵高分析之下,料定郭开必然出逃,不加犹豫,立马从立姓处借来人手调用,将大致计划告诉何云沈伟等人,何云沈伟起初对这个小太监不屑一顾,不相信他有天大能耐,迫于主人立姓之命,即便极不情愿,却也不得不从,按赵高安排,大力加重王宫其他几处门卫盘查巡逻,独对西南一隅宫门削减人员,留出缺口,众人潜伏即毕,直等郭开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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